五、風與雲(第2/5頁)

  風氏的族長得知此事後暴怒,將負責藥材生意的人重責一頓,隨機準備采取過去的老辦法,將雲氏從南藥擠走。這時候他才察覺到,雲氏的勢力早已滲透開來,如老樹根一般盤根錯節,從羽族皇室到各城邦領主再到普通地方官員,雲氏的影子無所不在,儼然有和風家分庭抗禮的態勢。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與此同時,雲家也越來越感受到風氏的勢力對他們擴張的阻礙。風氏就像一頭森林中沉睡的巨熊,表面上看起來垂垂老矣,可是走到哪個角落都會碰上它的腳爪。看起來,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了。

  戰爭的導火索仍然由那場蟲災引發。雲氏的藥粉嘩啦嘩啦地賣將出去,賺了個盆滿缽滿,偏偏就是不給出根治的法子,人們癢了,吞了藥粉,不癢了,再被叮咬,又癢了,再吞藥粉……那漫天的蚊蟲仍舊亂飛,發出嘲弄的嗡嗡聲,期間隱約混雜著寧南雲家數錢的聲音。

  風家憋不住了,派人混入南藥城雲家控制的網絡,他們懷疑整件事情都是雲家的安排,既然如此,也應該有徹底根除這種毒蟲的藥物。不過風家的出發點倒並非出於解救厭火人民於困厄之中,只不過是不能坐視雲家斂財罷了。好比兩家包子鋪相互搶生意,自己家的包子賣不好,也會往對手門前扔點牛糞讓他們不好受。此所謂競爭是也。

  然而包子鋪夥計也分聰明的和愚笨的。風氏包子鋪的夥計不夠聰明,扔牛糞的時候被對方發現了。雙方扯板凳抄頂門杠一通火並,終於出了人命。事後雙方各執一詞,都稱自己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我們沒動手是他們先動手他們沒死人我們才死人了”。兩邊的受害者誰也無法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索性拋棄掉證明過程,開始單方面宣布為自己討還公道。厭火的蟲災一年之後便已止息,但兩家的公道一討,一不小心好幾百年就過去了。

  風亦雨跟隨堂兄風勁進入寧南,她在馬車裏聽著外面城門守衛的例行盤問,已經緊張得冒汗了。這樣的心理素質顯然不適合做一個優秀的斥候,而事實上,風家壓根也沒有打算讓她幹出點什麽來。她和冒冒失失的堂兄只是幌子,風家希望這兩個毫無經驗的新手能夠恰到好處地露出破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以便掩護真正的高手行事。

  他們根本不用刻意去表露什麽。風勁是個脾氣急躁的家夥,衛兵多問了他兩句話就差點被他揪住打一頓,至於風亦雨,走到哪兒都是低垂著頭,眼睛死死盯著腳尖,以至於一起長大的姑娘們都斷言她日後必然大富大貴,因為掉在地上的錢包肯定都是她的。這樣的兩個人進了寧南城,不是瞎子都會多看兩眼的。

  在那些爛俗的演藝故事裏,大家族往往會修築一個堅固得連誇父都搗不爛的城堡,放上一群武裝到牙齒的守衛,唯恐人家不知道這裏藏了個黑社會。現實中滿不是那麽回事。雲家的宅子從外面看上去就很普通,而且不走進院子裏,你連值守的戰士都看不到半個,門口只站了兩個懶洋洋的看門人。至於他們的真正實力,已經散布到了寧南城的每一處角落。

  兩個惹人注目的人住進了客棧,隨即陷入了茫然。作為菜鳥,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比較好。雖然發布命令的家族長老信誓旦旦,“只要你們不輕舉妄動,對方也不會輕舉妄動”。但如果這個邏輯成立,兩個家族百年前根本就打不起來。

  風勁跑到大堂去喝悶酒,風亦雨只能躲在自己房中發呆。這也是她多年的習慣。等到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已經完全找不到邊際的時候,門被撞開了,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風勁已經被扔到了地板上。他的手臂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彎曲著,疼得滿頭大汗,不過人還是非常硬氣,強忍著疼痛怒罵著:“放屁!你才是雲家的人!”

  將他扔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羽人,看身材比一般的羽人要強壯一些。身後跟著一個年輕點的,往門邊隨意一靠,壓根不往屋裏看,似乎是個小跟班。該跟班背上背著一張小小的弓,簡直像是給女人用的,一看就是虛張聲勢。

  忽略這個小跟班,那中年人倒像是個厲害角色,從他一出手就制住了風勁可以看出。不過他嘴裏說出的話可有點莫名其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是沖著我來的?”

  風勁一陣納悶:“沖著你去的?你誰呀?”

  對方看來脾氣也不小,一腳踢在他胸口:“你別裝蒜!告訴你,別以為這裏是你們雲家的地盤就了不起,總有一天我們風家連你們的老窩一起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