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十六號(第4/4頁)

  三十六號不為所動,悠悠然說:“對我而言,任何可能性都是不會輕易排除掉的,除非你能好好配合我,把事情弄清楚。”

  “我配合!您老要問什麽我告訴您什麽!”掌櫃恨不能把心和肺都掏出來。

  “你打了他一巴掌之後,他是什麽表情?”三十六號問。

  “很奇怪,他往常挨我的打都是還沒碰著就先開始喊痛,這次卻像是很舒服一樣,還對著我笑了一下。然後他就變成了……那副模樣,你知道的。”

  “那你為什麽要打他呢?”三十六號問。

  掌櫃唉聲嘆氣地說:“這小子就是貪玩!不到打烊的時間就溜出去,跑到洗馬池去看什麽雲州班,天擦黑了才回來,還滿嘴酒氣,所以我忍不住扇了他一下。官爺,真的就是輕輕一下啊……”

  三十六號揮揮手,止住了他翻來覆去的絮叨:“雲州班?什麽東西?”

  掌櫃看來有些詫異:“官爺您一定是一心撲在工作上了,忘我奉獻,忘我奉獻!嘿嘿……這幾天淮安城最火爆的就是雲州班了,那是一個從雲州來的戲班子,聽說展出的全都是雲州的奇異生物。”

  “雲州的奇異生物?”三十六號一愣,隨即嘴角輕輕撇了撇,似乎是表示輕蔑。但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想到了點別的什麽。

  “有意思。”他快步離開,邊走邊將那塊黑色的官府腰牌放在手裏把玩,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腰牌啪的一聲碎了,露出裏面白色的木渣。

  和這個死去夥計的人死茶涼不大相同,淮安城街頭星相師無眼路柯的後事卻辦得風風光光,單是哭喪的就請了二十多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聽來比親兒子還傷心。為這個窮困潦倒、毫無積蓄的窮光蛋出錢辦葬禮的,是路柯的主顧之一,淮安著名公子哥程萬禮。據說為了顯示自己有錢,他曾一度想把名字直接改成程萬貫,被老父教訓一通,遂作罷。不過在旁人眼裏,或許程萬貫這個名字更適合他。

  萬貫家財的程大公子難得的一臉沉痛,眼中飽含著感激的淚花:“我的命是路柯先生救的。他昨夜在街頭攔住我,硬要為我算命,說我的命星昏暗,星軌錯亂,光芒完全被谷玄所吞噬,三日之內必定有血光之災,只有他以本身的絕大法力為我將災劫轉移到他身上,或許有一線生機。我當時不相信,勉強付了幾個金銖給他,他卻將金銖扔到地上,說他行走江湖,遊戲人間,只為點化有緣之人,卻不是為了金錢。”

  三十六號微微搖頭,眼前這位程大公子果然是酒囊飯袋,這等老掉牙的江湖騙術,大概也只有他會相信。果然他接著說:“當時我一猶豫,把手遞給了他,他抓住我的手,剛剛看了幾眼,他忽然放開我,向後退出好幾步,坐倒在地上,然後就變成了……那樣子。”

  “這位仙師,想來是我身上的厄運太重,也不知道路柯先生是否完全化解幹凈了,不知道您……”他眼巴巴地望著三十六號。

  三十六號高深莫測地點點頭:“我會處理的,你不必擔心。不過,你是在什麽地方遇到這個不幸的河絡的,是在洗馬池附近嗎?”

  程大公子大吃一驚:“您果然料事如神!就是在那裏,我剛剛看完一場戲班子的演出。那個戲班子據說是從雲州來的,還帶了不少雲州的奇怪動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