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祭:歸魔 三十(第3/6頁)

  但不管怎樣,雲湛還是軟磨硬泡,從石秋瞳那裏問到了“可能知道知情人有哪些”的人,再從這位當年的老太醫那裏,打聽到了幾個人名。根據就近原則,他先去找了就住在宮裏的第一位知情人。

  當他推門進屋時,老太監李鑫正躺在床上,骨瘦如柴,面色蠟黃,急促的呼吸聲有如刀割般淒厲。看到一個陌生人進來,他微微一怔。

  “三十年前的宦官總管,現在躺在狗窩一樣連個火盆都沒有的屋子裏等死,滋味不好受吧?”雲湛冷冷地說。比他的話語還要冷的是這間肮臟窄小的屋子,不但沒有火盆,門窗都在漏風,李鑫已經把他所有的衣物都堆在唯一的一床被子上了。聽了雲湛的話,他的雙眼充滿怨毒:“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雖然只是個太監,算不得臣,但被棄之如敝履的時候,也差不多。你就是專程來嘲笑我的嗎?”

  “我是來找你問話的,”雲湛說,“過了這麽多年,國王早把你忘了。我可以給你換更暖和的屋子、更好的夥食,讓太醫給你看病,前提是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你想要問什麽?”李鑫毫不猶豫。對於他來說,再也沒有什麽比脫離這個寒冷的冰窖更實惠的了。

  “你當時是太監總管,一直服侍在石之衡身邊,對他和籮妃之間的事情,應該很熟吧?”雲湛說,“講給我聽聽,越詳細越好。”

  “我還真說不出太多,”李鑫嘆息著,“籮妃是個很神秘的女子,直到國主宣布納她為妃,我們才知道了她的存在,其他的身份、出身、來歷甚至於真實姓名都一概不知。國主很寵愛她,幾乎每晚都在她那裏過夜,說來也奇怪,自從納了籮妃後,國主就在幾個月時間裏連續遇到了三起刺殺案,幸好每一次都逢兇化吉……”

  “等等!”雲湛打斷了他,“三起?你確定?不是四起?”

  “我確定,只有三起。”李鑫很肯定地說。

  雲湛皺著眉頭,陷入了困惑,但很快又接著問:“後來呢?聽說籮妃死得很早?”

  “對外公布說是急病死的,但實際上,肯定是自殺的。”李鑫把自己三十年前曾向石之遠敘述過的那番話又向雲湛說了一遍。在前任國主石之衡病危的那個午後,石之遠的野心和殘忍在那番對話中暴露無遺。然而可悲的是,石之遠空有野心,卻並沒有足夠實現他野心的能力。單論治國,他的成就尚可,衍國始終都是九州國力最強的國家之一,但他對外擴張的政策卻總是屢屢受挫,到現在五十多歲了,仍然未能染指夢寐以求的皇帝寶座。

  “真是可悲的人生啊。”雲湛低聲嘀咕了一句,然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思索,直到感覺自己的手指已經快要失去知覺了。

  “我都開始可憐你了,”雲湛拉緊身上的衣服,“我會告訴公主,讓你今天天黑前就搬家。”

  第二位詢問的則是當年的禦前侍衛總管華綱。華綱已經引退,不過生活過得比李鑫強多了,在城東有處宅子,是個精力健旺的老頭兒。雲湛聽他滔滔不絕地誇耀了許久當年的英勇功績,好容易找到空隙插話,問起了那幾起刺殺案。

  “沒錯,籮妃在那陣子,就只有三起,不是四起,”華綱肯定地說,“那三次刺殺我都在,並且最終擊殺兇手,但慚愧的是,最大的功勞都不記在我的賬上。”

  “哦?那麽應該是誰的功勞呢?”雲湛問。

  “是一個不知道姓名的人,”華綱回答,“我甚至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每次他出現,都是全身黑衣,黑布蒙面。很奇怪,他對於那三起刺殺的計劃,以及三名刺客的武功幾乎了如指掌,全靠他的指點,我們才能保護住國主的周全。說真的,我這一輩子也應付過不少大大小小的江湖高手,像那樣怪異的武功,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雲湛耐著性子等他描述了一番自己早已心知肚明的天羅的手段,他這才接著說:“前兩名刺客還算好,我收到了那位蒙面人的指示,暗中布置妥當,把他們的退路全部封死,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最終還是成功擒獲。但第三位的武功強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在我們已經嚴密布防的情況下,竟然躲過了所有的防守,當我們發現時,已經闖入了寧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