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祭:歸魔 三十(第2/6頁)

  雲湛快步上前,在老婦耳邊耳語幾句,老婦猶豫了一下,不再和衙役拉扯,跟著他走開了。兩人轉過一個街角,雲湛迫不及待地說:“我沒時間多解釋,但你必須相信我。如果想要給你兒子焦東林洗清冤屈,就請快把他的日常人際交往都和我說一說,越詳細越好!”

  老婦搖搖頭:“哪兒有什麽人際交往?我們是從想下窮地方來到南淮的,無親無故,就靠他的薪俸養活我們娘倆。他每天只知道悶頭工作,希望能早點升遷,好漲點薪水。”

  雲湛很失望:“真的沒有什麽比較親近的人嗎?比如說上司、同行?你再好好想想。”

  老婦想了很久:“真的沒有。他嘴笨,也不會拍上司的馬屁,除了……對了,上司雖然對他不好,但好像有別人很器重他。”

  雲湛急急地問:“什麽人?”

  “他沒說過具體的,但他告訴過我,有一個什麽組織想要吸引他入夥,他假裝答應了,”老婦努力回憶著,“他說那個組織很不好,是違反律法的,他想打入內部實行反間,把這個組織一網打盡,就可以立大功了。”

  “他真是個稱職合格的好捕快。”雲湛說完,掏出一枚金銖硬塞到老婦的手上,轉身快步離去。距離石秋瞳所定下的動手的日子還有五天,包括這個已經過去了的早晨在內,他必須趁著這最後的五天把一些需要調查的東西全部調查出來。

  接下來的兩天,他發動了自己手頭所有可用的眼線,在親王府附近一面盤問居民,一面尋找著那些不為人注意的乞丐、流浪漢之類。雲湛很清楚,這些人往往會掌握著旁人看不到的秘密,但要讓他們口吐真言可實在不容易。他們被官府欺壓,被市民鄙夷,往往會對外人產生抗拒和怨懟的情緒。平時官差們耀武揚威地喝問他們時,他們百分之九十都不會口吐真言,而會編一些謊話敷衍過去,甚至於提供相反的情報,以作為他們被輕視與侮辱的小小報復。

  所以雲湛這一次真的是傾盡家財,下足了血本,把從石隆那裏要來的預付金以及那位老天羅留下的銀票全都兌換成零錢,命令問話的人,如果問到乞丐和流浪漢,一定要以禮相待,不管對方說與不說,都要賞錢。而他問的問題非常奇怪,既不是與太子失蹤相關,也不是與石隆的日常行為有關。

  “你們好好問一下,十一月初六那一天的淩晨,有沒有人在親王府附近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他下命令說。

  十一月初六這一天,正是焦東林刺殺石隆的日子。那一天的事件突如其來,持續時間很短,很難有人能注意到什麽。但雲湛就是執著地要這樣一個答案。

  終於在第二天夜裏,一名正縮在火堆邊烤火的乞丐給出了雲湛想要的信息:“啊,那天晚上正好我被凍醒了,正在到處找可以燒的東西,突然看到那個塔上面亮了一下。”

  “什麽?塔?亮了一下”為雲湛做調查的眼線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的,而且不是一下,那上面閃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兒,後來王府裏面熱鬧起來啦,那閃光就不見了。”乞丐肯定地回答。

  至此,雲湛前兩天的調查結束。但他並沒有閑著,而是再度進宮,纏著正在絞盡腦汁布置抓捕石隆的方案的石秋瞳,提出了更加莫名其妙的、和本案完全不沾邊的要求:“我要找一些三十年前的秘密卷宗。”

  “三十年前?什麽卷宗?”石秋瞳一愣。

  “與上一任國王石之衡有關的一切档案,尤其是他被刺的經過,以及他那個納了不久就死掉的王妃。”

  “有個屁的卷宗!”石秋瞳忍不住爆粗,“那些事情,就算其中藏了什麽隱情,又有誰敢記下來。再說了,有也不能讓你看,你不過是撞大運遇到我這麽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就把王宮大內當成白菜園子啦?”

  “好吧,您是好人,我是惡人,”雲湛舉起雙手,“那總還有一點了解當時情形的人還活著吧,三十年時間而已,不會所有知情人都死光了。”

  “三十年時間而已……”石秋瞳哼了一聲,“好大的口氣,三十年前你都還不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