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祭:凈魂 十七(第2/4頁)

  失落的姬承一夜未眠,唐溫柔倒是睡得很香,不像以往那樣,總在隨時提防著老公半夜三更翻墻而出。天亮之後,她從容的起身梳洗,換上一身漂亮衣衫,出門而去。這一身衣服以往只有過節或是熱鬧集會的時候才穿。出門時,她並沒有鎖上錢箱,箱子裏隱隱可以見到平日裏積攢的一些金銖銀毫。

  這本來是個絕佳的拿了錢出去鬼混的機會,姬承卻反而失去了興趣。他呆呆地坐在屋裏,好半天都不知道該幹些什麽,連早飯都忘了吃,腦子裏反反復復只是在想:老婆為什麽不管我了?她出門去了哪兒?幹嗎去了?他忘記了凝翠樓,忘記了小銘,就這樣枯坐一天,知道唐溫柔在黃昏時分回到家來。

  “夫人,您究竟……到哪兒去了?”他終於忍不住再問。

  “會朋友去了。”唐溫柔淡淡地回答,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姬承沒有辦法再問下去。這一夜和第二天白晝,唐溫柔依然故我,而且打扮的越發精細。姬承這才注意到,原來老婆打扮出來還是那麽好看,未必就不如小銘。可是她打扮成這樣卻不是為了自己……這樣的想法真讓放人郁悶。

  生活好像就是這樣,如同一輛沿著固定的路線跑來跑去的馬車。平時在車上坐著,看著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覺得是枯燥乏味,總希望看到點新鮮風景。但如果有一天,這輛馬車真的離開了原有的軌跡,車上的人卻難免會懷念那條熟悉的道路,懷念那些早就看膩了的花花草草。

  賤!姬承給了自己重重一巴掌,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詞來形容自己眼下的心境。他無比地想知道老婆究竟去了哪兒,無比地想要老婆再狠狠罵自己一頓,甚至罰自己跪搓衣板,但越是這麽想,越是難以如願。唐溫柔連續四天出門,連續四天對他溫言細語不加約束,他也就連續四天陷入空虛和憂慮的狀態。

  姬承也有過很男人的時候。比如一年多前,越州的一個河絡王國糾集了部分對現狀不滿的人類諸侯和羽族城邦,發動了一場旨在推翻皇朝統治的大叛亂,衍國國主石之遠開始答應加盟,後來卻倒向了皇帝一邊,引得叛軍大怒圍困了南淮城。那一戰南淮兵力吃緊,不得已在城內拉壯丁。自幼習武的唐溫柔本來打算代夫出征,卻被姬承一棍子打暈捆了起來。姬承自己提起虎牙槍應征而出,雖然很不幸地跑錯了方向,沒能趕上最後的戰役,卻仍然得到了損友雲湛的激賞。只是這樣的男人氣概在兩人的生活中發生得實在太少,大多數時候他看起來都那麽的不爭氣。

  “所以你覺得你老婆終於嫌棄你了?”雲湛的表情不知道是同情還是陰損,“也難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老婆受你氣也受得太多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姬承滿臉苦相,“要算賬等回頭再算,現在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雲湛啼笑皆非:“大哥,我們倆中間,好像有結婚經驗的那個是你吧?我一輩子還沒談過戀愛呢,怎麽可能在你的婚姻危機裏插上手?”

  “不是不是,我只要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就是……那個……”姬承支支吾吾地說,:“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可是……”

  雲湛立即警惕起來:“你不會想讓我跟蹤你老婆,看她每天跑到哪兒去吧?”不等姬承回答,他立刻決絕地說:“你剛才自己也說過了,你知道我很忙。”

  “算我求你了!”姬承恨不能跪下,“這可是我一輩子的大事!”

  “你要早知道,就不會成天去凝翠樓找小銘了,”雲湛毫不留情,“我最近很多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到處都是一筆筆爛賬,腿都要跑斷了,哪兒還有閑去盯梢你老婆?”

  姬承咬著牙,磨蹭了半天,把自己的錢袋掏了出來,雲湛嚇了一跳,:“你怎麽有那麽多錢?”

  “我老婆現在完全不管我用錢了,所以我都拿來了,”姬承把錢袋塞入雲湛手裏,“只要你幫我這個忙,這些錢都是你的。”

  雲湛掂掂手上的分量:“這麽多錢,夠你把小銘包下來一個月了吧,看來你還真是認真呢。終於發現還是自己老婆比野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