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祭:縛惡 三(第3/4頁)

  難道會是石秋瞳故意綁架了石隆的女兒?雲湛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但又很快否定了。石秋瞳是幹不出這種卑鄙勾當的,她大概寧肯明刀明槍地和自己的伯父幹上一仗。

  真有意思,雲湛想,為了替石秋瞳調查篡位的陰謀,先要幫篡位嫌犯尋找失蹤的女兒,這趟生意可真劃算,一氣兒賺雙份錢。看這位親王的排場和豪爽的性格,一定不會像石秋瞳那麽摳門,雖然雲湛心知肚明,石秋瞳絕不是摳門,只是在想方設法地約束自己,免得自己手裏有點錢就要去惹事而已。

  想到賺錢,雲湛精神一振,認真地聽石隆講述女兒失蹤的經過。

  “我女兒是在兩個多月前失蹤的,當時她剛剛代表我去探望了她的叔父,我的哥哥,也就是國主石之遠。”石隆毫不避諱地說出了國主的名字,“從王宮出來後,她在禁衛的眼皮子底下進了馬車,此後卻再也沒有回到家。”

  “半道上被劫持了?”雲湛問。

  “不算半道,”石隆的臉上隱隱有怒意,“應該算是在家門口。”

  按照石隆的說法,石雨萱好動不好靜,頗有幾分野氣,性喜惹是生非。管教這種女兒一向都是極為頭疼的事情,比如她不愛呆在親王府裏悶著,一向喜歡在外面閑逛,哪兒不安全往哪兒竄,他也制止不了,只能暗中派人跟著她。那一天也不例外。但到了夜深之後,意外發生了。

  在那個寂靜的秋夜,郡主的馬車聲響聽來分外清晰。按照慣例,那輛車會先在親王府門口停下,郡主從車裏跳下來,用她的靴子狠狠踢門,直到門打開為止。然而那一夜,馬車還沒有來到門口,只是在順著院墻行駛的時候,保鏢們的呼喝聲突然響起,接下來就是一連串激烈的打鬥聲。很顯然,這些暗中跟隨的保鏢發現了不利於郡主的險情,所以立刻現身護衛。

  訓練有素的親王府侍衛們在一分鐘內就循聲趕了出去,但當他們趕出去時,所有的保鏢都已經橫屍當場。對方的秘術師放出了幾個極具攻擊力的秘術,逼得侍衛們不能近前,原本已經停下的馬車卻突然狂奔起來,無疑是有人占據了車夫的位置,趕著車就走。而郡主……那時候就在車裏。

  秘術師們連續施放秘術,在耗光了精神力之後,迅速逃離,小部分侍衛去追他們,大部分都趕緊去追尋馬車。事實上,他們的確找到了馬車,但卻已經是在第二天清晨,因為城南曲裏拐彎的巷陌像蜘蛛網一樣復雜,追蹤起來十分不易。而找到的馬車已經被大卸八塊,碎片扔在了不同的地點,半點也沒法看出出事地點究竟在哪兒。而原本呆在馬車裏的郡主的貼身侍女也早已氣絕身亡。

  事後清點,追蹤的侍衛失蹤了好幾個,五個人的屍體在不同的地方被發現。屍體的死狀各異,兩人身上帶有明顯的外傷,分別被刺穿小腹和捏碎喉嚨;剩下三具屍體表明他們受的都是內傷,由於血液沸騰而亡,那是一種高明的秘術。

  唯一稍微值得欣慰的是,並沒有發現石雨萱的屍體——然而也沒有活人。誰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現在在什麽地方。

  石雨萱就像是一滴水,在南淮的陽光下蒸發了。

  雲湛一邊聽著石隆的講述,一邊留意他的表情。能看得出來,石隆對女兒的關心是真的,這個不惜改變自己的作風、把自己打扮成讀書人的古怪老頭,無疑是真的很疼愛他的女兒。但是另一方面,石隆的講述過於有條理,過於冷靜,缺乏那種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的焦躁不安,讓雲湛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像是什麽感覺呢?雲湛苦苦思索著,臉上還要裝出若無其事,向石隆詢問著種種細節。石隆唉聲嘆氣,眉頭緊鎖,讓人全然看不出他昔日縱橫江湖的風光豪情。雲湛做出不經意的樣子問:“在我之前,你也嘗試著找了別人去尋找你的女兒吧?”

  石隆苦笑:“有什麽辦法呢?我這張老臉總還值點人情,求助昔日的朋友們,他們多半是會買賬的。但他們大多不在南淮定居,人生地不熟,基本都是徒勞無功,至少黑道上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承認此事。所以我最後只能求助於你這個陌生人了。如果南淮城最好的遊俠都找不到她,我也沒辦法啦。”

  這頂高帽並沒有讓雲湛飄飄然,反而令他敏銳地意識到一點:石隆不想張揚此事。所以他先找了自己黑道的朋友幫忙,失敗之後又求助於自己這個私人遊俠,而始終不願意動用官方的力量。實際上,親王的女兒,郡主被綁架,絕對算得上是大案,如果動用全城之力進行搜捕,效果可能會更好。但他為什麽不這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