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上 第三節(第2/2頁)

名字真簡單,不過怪怪的。

他過來將她推到桌前,一邊將飯菜細收喂到她嘴裏,一邊地我說:“這裏並非安詳太平之地,你若留下,再遇上什麽風險,我是不會管你的。”

風險?房子雖然破點,有垮掉的危險,可就算被破房子埋了,也比被臭道士欺負好啊!這男人必然是不願接納一只白吃白住的米蟲,隨便找個借口嚇唬我!

“隨遇而安,不勞費心。”我去給自己拿來碗筷,主動加入晚飯行動。

不得不說這家夥的廚藝真不錯,這肉丸子的味道十分鮮美,跟那個人做的一樣好吃啊!

咦?那個人……哪個人?從前有誰也給我做過肉丸子?腦子呆滯片刻,灰霧中有個人影在搖晃。頭突然微微脹痛起來。

“不要努力去回想什麽,會很疼。”凰看著我。

我同意,換了個話題,問他“你呢,名字?總不能叫你菜刀大哥或者丸子大哥吧!”

“知道我名字的人,最後都死了。”他細細替凰擦去嘴角的菜汁。

雖然我嘴裏罵了聲鬼才信!但我的心卻十分誠實地跟我講,這家夥沒說謊。

失憶並不影響我的直覺。

“切!那你姐姐也不知道嗎!”我撇撇嘴。

他不答話,凰卻笑了:“我這般光景,與死人又有何異。”我心下一怔,竟不知該如何應她。我應該是個簡單又誠實的妖怪,編不出那些虛弱的安慰人的話。

當活生生的靈魂被禁錮在不能移動的軀殼裏時,絕望便會慢慢滋長。曾經,我也像她這般,孤獨地立在山巔,每天都是重復,希望與絕望並存。

等等,我好像又回憶起了一些東西,那座山……它的名字呼之欲出,可恨,就差一步,我還是不能想起來。他把床讓給了我,自己拎著一張破席,睡到了狹窄的院子裏。

一只失眠的貓蹲在墻頭,墻外,隱隱有動蕩的燈火與靡靡的歌樂。

流落長歡縣的第一個夜晚,平靜又繚亂。

我躺在那張臭臭的床上,偷偷張開眼。如銀的月光偷跑進屋,凰坐在她的輪椅上,仍然面朝窗外,不知她有沒有睡著。他說,凰每晚都這樣“睡”,她拒絕躺下來,說那樣會讓她失去唯一的風景。

一個女人生命的全部樂趣,只在一扇窗戶裏,未免心酸。我閉上眼,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並不覺得恐懼,也不擔心自己的將來,一股毫無根據的安全感埋在心裏,支撐著我全部的自信。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