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櫻怒之日(第5/15頁)

原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難怪繪梨衣對於所有人都很疏離,對他卻沒有絲毫敵意,毫不猶豫地跟他離家出走……因為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先緊緊地抱住了繪梨衣。

她喜歡自己並不是因為自己有錢有高級跑車帶她去高級餐館,這些繪梨衣都不缺,她只是弄錯了一件事……她誤以為路明非的愛和擁抱是給她的。

在海底七百米深處,與世隔絕的敵方,那個傻瓜一樣的年輕人帶著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奮力地遊向她,毫不畏懼地迎著她的刀鋒。

她的手垂了下去,幸福而又茫然地被人用力抱緊,那一刻,名為“愛情”的東西如狂潮般洗刷她的腦海,她覺得自己被人喜歡了,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寶貝。

“女人啊……說到底都是很笨的家夥啊……所以要愛她們。”最後的話出奇地清晰,座頭鯨緩緩地從路明非的臂彎中滑下去,從不摘下的墨鏡掉進水裏,露出一張海軍上尉般英挺的臉來。

原來年輕的時候這個男人真的很英俊。

“店長……店長!店長!”路明非奮力地搖晃著這個漸漸冷卻的男人。

座頭鯨再也沒法回答他了。他也說完了,他這一生的男派花道,各種高深晦澀的修辭,其實不過是他覺得當初喜歡他的那個女人很傻,他後悔沒有早早地知道她那麽愛他,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給她任何報答。

所以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牛郎店,要做牛郎店的天下第一。

“行了,別在這裏大呼小叫了,表情過於豐富的男人可是不會討女人喜歡的。”酒德麻衣回過頭,冷冷地說,“如果有什麽還沒來得及做的事就去做,如果害怕就閃在一邊!”

死侍群開始試探著往這層樓推進了,對血肉和殺戮的渴望壓倒了畏懼之心,畢竟樓梯上的人雖然殺氣淩厲但是纖細窈窕,動物性的思維讓死侍覺得比自己體型小的目標並沒有那麽危險。

酒德麻衣巍然不動,她也不能動,格殺必須在樓梯口完成,否則她也不能確保死侍不沖進酒窖裏去。

路明非用盡全力把座頭鯨扶了起來,放在旁邊的沙發上。這是一張華貴大氣的藍色真皮沙發,金線刺繡,透著巴洛克的奢華,正適合高天原的店長。牛郎之王即使死了也該坐在這樣的沙發上,雖然死了,可隨時都像是要站起來,發出他的必殺技,那是讓天下女人都震撼的笑顏。路明非把墨鏡撈起來給座頭鯨戴上,一步步地倒退出去。

他轉身跑向走廊的那一頭,跑得跌跌撞撞,動作笨拙又兇猛,像是一只發怒的箭豬。

“喂!”酒德麻衣斷喝。

路明非站住了,扭頭看著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女人,真受不了這個女人了,首先是每次見面都要親他,其次這種要命的時候他還有幾十公裏的路要趕,沒時間跟她廢話。

酒德麻衣遠遠地把車鑰匙扔給他:“車停在兩條街外的停車場,那間拉面店後面,希望還沒被水淹掉。全世界限量99輛的限量版,小心點開,你已經毀了我一輛車了。”

路明非看向自己的手中,車鑰匙上嵌著金色的蠻牛標志,這是一輛蘭博基尼。在Chateau Joel Robuchon,他和繪梨衣走投無路的那次,也是一把蘭博基尼的鑰匙遞到他手中。

原來是這種級別的超級美女在救他,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站在他身後的人還不止老大和師兄,相信他的也不止源稚女和座頭鯨。他確實是個廢柴,但在這個世界上他是有隊友的!

他豈止有隊友,他簡直擁有千軍萬馬。

“混賬!混賬!混賬!竟敢殺死世間唯一的神!你知不知道你毀滅了人類進化的道路?你這狗娘養的雜種!你這螻蟻般的東西!你這卑賤的……人類!”赫爾佐格瘋狂地毆打著源稚女,抽打他的面頰,用尖利的鞋尖踢他的小腹,甚至用指甲去撕那張藝術品般的臉。

幾分鐘前他還是淵博的科學家,優雅的貴族,此刻卻變成了歇斯底裏的潑婦,尖聲地嘶叫著,恨不得把源稚女撕成碎片。

他在荒蕪的北極圈中度過了接近一生的時間,只為研究“龍”這種偉大的生物,他又花費二十多年的時間來執行邦達列夫留下的計劃,辛苦地隱藏自己的欲望,只為繼承白王的遺產,現在他已經無比接近成功,就要成為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偉大存在,卻因為源稚女的任性,全盤計劃毀於一旦。

他沒有想到,他不願意相信,他憤怒得像只被奪走了血食的鬣狗,如果他長著毛,此刻渾身的毛必然都是直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