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櫻怒之日(第3/15頁)

死侍把座頭鯨拉向水底,它想用這種辦法讓座頭鯨窒息,但座頭鯨的大腦袋始終固執地浮出水面,死死地盯著路明非。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路明非身上,直至此時他還是相信路明非是不同尋常的人,他在求這個不同尋常的年輕人救救他的客人們。

路明非又想起源稚女對他說的話:“這一次……我還賭你贏!”這些人真是滑稽,分明他是個廢柴來的,居然還有這麽多人相信他會贏。

他奔向樓梯口,跳了下去,落入水中,奮力地遊向座頭鯨。死侍意識到有新的活物向自己逼近,仰起頭向路明非示威,露出滿嘴荊棘般的牙齒。

路明非猛撲上去,毫不猶豫地把子彈送進它的嘴裏。射擊是他僅有的強項,只要他的手不抖,就能打出準確的彈道來。也多虧了這是一支老式的柯爾特左輪槍,不像某些新型槍支那樣有導氣軌的設計,在水中也是有可能發射的。唯一的問題是子彈濕水之後可能失效,炸膛就不好玩了。不過路明非已經管不得這麽多了,座頭鯨隨時都會因為窒息而死。在這裏只有他受過屠龍的教育,除了他沒人能救座頭鯨。

連續六發都是幸運彈,第一發直接打進了死侍的嘴裏,其他幾發也都命中了它的面部。遭受襲擊之後,死侍發狂地咬住了座頭鯨的胳膊,猛地擺動頭部,把他的整條胳膊撕扯下來!

它給了座頭鯨致命創傷之後,立刻轉身撲向路明非。它纏住路明非了,路明非的全身骨骼發出瀕臨斷裂的響聲,鋒利的鱗片沿著他的身體滑動,把他割得遍體鱗傷,鋒利的長牙在他的喉嚨前晃動。

路明非被死侍拖著向水底沉去,恍惚記起在三峽的水底,諾諾的長發海藻般浮在水中,她遊向自己,抱住自己,給自己套上潛水衣,又仿佛是在日本海的深處,繪梨衣緩緩地張開雙臂,把奮力遊動的自己抱住,兩個畫面是那麽地相似,兩個女孩的形象漸漸地重疊起來。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但水灌進肺裏,胸口好像都要炸開,神智一片模糊。

他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這一次沒有奇跡發生,他喜歡的女孩、喜歡他的女孩、號稱要跟他不離不棄到天涯海角的魔鬼,都沒有出現。

真沒想到李嘉圖·M·路的人生是這麽結束的,為救男派花道的創始人而犧牲了年輕的生命,分明幾分鐘前他還覺得要跟世人兩不相欠,連如花似玉的妹子都沒有去救。

值得麽?想起來真是蠻不值的,可跳進水裏的那一刻沒來得及想,就是看著座頭鯨和死侍纏鬥在一起……哦,基本沒有鬥,只是纏在一起,像一頭笨熊……就跳進去了。

黑暗忽然被割裂。

那是一柄漆黑的直刃忍刀,帶著整個人的重量下斬,把空氣和水一並割斷。忍刀從後頸刺入,洞穿了死侍的喉嚨,跟著刀身偏轉,切斷了它的頸椎。

纖細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領子,把他從水底拎了起來,跟著溫軟的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一個兇猛的熱吻,吻得路明非直哆嗦。

初吻被絕世妖姬奪走固然是讓人激動的事,不過路明非哆嗦不是因為激動,而是那一吻太過強力,巨大的氣壓差徹底壓癟了他的肺部,把灌進肺裏的水全都抽了出來。

好一個長鯨吸水式的深吻,什麽法式深吻,跟這個吻比起來簡直弱爆了!緊跟著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用於回魂,生生地把路明非那一團混沌的大腦抽醒過來。

酒德麻衣隨手把他丟在積水裏,扭頭吐出滿嘴的水:“還算有勇氣啊,新郎官。”居高臨下的語氣,便如女王駕臨。

雖然她穿著漆黑的忍服,跟拍賣會上的那身金色紗麗有著天壤之別,但是那雙人間罕見的長腿還是泄露了她的身份,路明非呆呆地說:“你你你你你……”

酒德麻衣懶得搭理這家夥。她一直用“冥照”隱藏在酒窖中,觀察著路明非的一舉一動,他的恐懼、慫和猶豫都看在眼裏。沒必要再說什麽了。

她拎起重傷的座頭鯨扔給路明非,搖了搖頭。座頭鯨太過沖動了,以血肉之軀抵擋近乎鋼鐵的死侍,手臂撕裂造成的傷口會不斷地出血,在缺乏止血劑和血漿的情況下兇多吉少。

她不是不想救這個臨時手下,但對路明非的保護是最高級的任務。為了確保完成這個目標,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掉,連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拔出另一柄忍刀,靜靜地站在樓梯前,死侍群感覺到她帶來的巨大壓力,逡巡著不敢靠近。盡管古龍血清造成的創傷遠沒有完全恢復,但以酒德麻衣的血統,壓制死侍群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