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騙我動情(徑直捅穿了姜嘯的腰腹。...)

岑藍站在床邊, 垂目看著一直在哀求她的姜嘯,心緒復雜得難以言喻。

她設想了很多種姜嘯會有的反應,她算盡了他可能不可自控, 甚至連他對自己的情愛到了幾分,都打算拿來利用, 卻實在沒有算到姜嘯竟是恢復了記憶, 知曉了他們之間的不共戴天之仇,卻竟然試圖裝傻。

“你……”岑藍終究還是忍住,伸出手捋順他淩亂的長發。

姜嘯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把扒住了岑藍的手臂, 繼而摟上她的腰身, 他緊緊地抱著岑藍, 恨不能將兩個人融為一體,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是騙局,他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雙極門小弟子而已。

他將頭埋在岑藍的腰腹, 不敢去聽, 也不敢去看, 不敢看她的神色, 怕她會露出同那夢境中一般冰冷至極的眼神。

可無論他怎樣回避, 岑藍最終卻還是開口, “不行,今晚必須去。”

她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聲音, 甚至帶著哄勸意味地對姜嘯說出最絕情的話, “你乖一點。”

姜嘯已經盡力去捂了, 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得清清楚楚。

他整個人如同風化的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好似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即刻隨風散去轟然化為沙礫。

岑藍跟他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乖一點,你乖一點,我喜歡你乖一點。

難道是他還不夠乖嗎?

讓她不開心了,不喜歡了,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的,連一夜的時間都不肯給他。

她要殺他,他又如何反抗得了呢,她為什麽連這一點點讓他沉迷虛幻夢境的希望都不給他!

姜嘯的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怨毒,有什麽在他的心中,在他的身體中蠢蠢欲動,即將爆發。

可他想到了夢境中那個身穿嫁衣,被砍斷了頭的岑藍……

姜嘯胸腔中無處安放的,能夠將他燒灼成灰的怒火,便又尋不到出口的焚化了他自己。

他沉默地柔順下來,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穩,垂落了雙手,抹去了自己眼中的淚水,而後頂著一張花掉的臉,跪坐在床上看向岑藍。

“好。”姜嘯低聲說,“我乖。”

岑藍確實是準備利用姜嘯的爆發,利用他的悲痛欲絕和無法割舍,來引鳳冥妖族提前出世。

她當年雖然殺死了姜嘯的母親,殺盡她造出的族眾,卻因為鳳冥妖族獨有的浴火浴血皆能重生的原因,並沒有真的能鏟除這個妖族。

而她給姜嘯看的記憶,甚至一部分是她捏造出來的,屬於她的而不是屬於姜嘯的記憶,她要他發瘋,卻不是要他裝傻,要他順從!

完全準備之下,各族之間蓄勢待發,只等她一聲令下,可姜嘯這引爆煙火的引信,卻竟然啞了,那怎麽可以!

她等不了,這個天下也等不了!

岑藍袖中的手慢慢握緊,一切準備就緒,決不能在姜嘯這裏出岔子。

姜嘯笑著看岑藍,臉上血淚未幹,他會乖乖跟著她去的,可是下一刻,岑藍突然擡手,一個狠狠的巴掌落在姜嘯的臉上,直接將他的頭打得撲倒在床上。

“你都想起來了吧,想起來了又在我這裏裝什麽乖!”岑藍袖中的手指在劇烈地顫抖,火辣辣的一直順著掌心疼到她的心裏。

她用森寒的語氣,壓著聲音裏的細小顫抖,伸手抓住了滿臉錯愕,才從床上爬起來的姜嘯。

“你既然知道你我血海深仇,就不要再用這張臉對著我笑,”岑藍周身散發出能夠將人碾得骨頭發顫的威壓,“你知道每一次我看著你這張臉,有多麽惡心嗎?!”

姜嘯滿臉都是空白,人在極度悲傷的情況之下,是連哭也不會,連表現出悲傷也不會的。

岑藍是真的看不得他這個表情,便轉過頭去,扯著他的衣領徑直朝著窗邊走,走出了門口禦劍乘風極速朝著鳳冥妖城而去。

姜嘯始終被她提著,就跪坐在她的千仞劍之上,破風疾行,他整個人變成了提線木偶,甚至喪失了全部的生機。

他知道了一切,卻寧願自己不知道,他願意一生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做個普通人,也願意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去赴死。

可他又有什麽選擇,他汙濁的血脈無法選擇,出生無法選擇,被狗一樣的圈養和封印,從來都是無從選擇。

他甚至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岑藍既然要殺他,又為何要讓他同樣不可選擇地愛她,是為了徹底的報復嗎?

那麽她報復的到底是斬掉她頭顱的那女人,還是……還是背棄她的男人,也就是他這汙濁血脈的生身父親?

姜嘯還未等想通什麽,兩個人便已經越過了鳳冥妖城的上空,破過濃重的血霧,落在了妖城祭壇的最下面,和那幻境中血池一模一樣的地方。

只是現如今那血池中的血水平靜無波,只是血池的上方紅雲凝聚,濃稠如鮮活流動的血,在不斷地朝著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