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八章 牢室秘話土木堡

張伯端笑罷,對陸雲鵬道:“你問我為什麽,我告訴你,當年我得了關洛張三俠這個名號,便整日的在江湖上跑,扶危濟困,無暇顧及妻兒!”

大捕頭聽了暗罵:“好個傻瓜!”

張伯端淒然嘆道:“我堂兄張伯需當時是霸州知府,我就把三子一女都托付給他,誰知他觸怒了王振,全家盡被腰斬棄市!連我的家人都被連坐,全數處死!”

張伯端的表情已沒有了仇恨,而是一種枯如死灰的木然,接道:“我在京師呆了三個月,處心積慮的想刺殺王振報仇,但這太監武功絕頂,又權頃朝野,出入皆有高手衛護,始終沒找到出手的機會,我恨火攻心,便大病了一場。秋天瓦刺大舉入寇,我當時萬念俱灰,有心殺敵赴死,便隨軍出征,沒想到竟是王振領兵!”

陸雲鵬怒道:“所以你就斷了大軍水源!好借瓦刺之手報仇?”

張伯端嘲笑陸雲鵬道:“你認為憑我一人之力,能導致土木之敗?”

陸雲鵬搖頭一嘆,道:“朝中有郕王,我看邊軍裏也有人參與,不然那些虛假的邊報,又從哪裏來?宣府、大同鐵騎甲於天下,總兵官又都是能謀善戰的大將,怎會放任瓦刺軍入境而不追擊!看來是雲南高黎貢一戰,種下的禍根!”

張伯端看著陸雲鵬,贊同道:“不錯,邊軍縱敵,是因為當年雲南高黎貢,蠻酋思任發做亂,朝廷便從各地抽了十五萬精兵,將那一帶殺得草木皆成血染,方才打退思任發,那一戰犧牲了不少邊軍銳卒,班師後述功,英宗只封賞京營將士,便得罪了不少邊將。”

陸雲鵬瞪眼怒道:“定是這些人了,到底是哪個蓄有成隊的硬弓手?”

張伯端答道:“是左軍大都督,爵賜武清候的石亨和他侄兒石彪!”

孟義山聽了耳熟,問道:“可是明軍三虎裏的石彪?”

張伯端道:“是,斷水突圍那天,石亨的兩萬人馬離土木堡只有五十余裏,但他紮緊營盤,坐視英宗陷敵而不救,郕王登基後還以此為由把他叔侄倆下了天牢!”

孟義山心中暗笑:“那石彪現在不是在萬全府帶兵麽?看來這天牢不大可靠!”

張伯端對陸雲鵬嘆道:“我斷了大軍水源,原是想讓大夥沖出去,和瓦刺入拼了,沒想到王振卻是要突圍,把人分成了幾十股,讓我們這些高手保護他和皇上向外逃生!”

陸雲鵬沉容問道:“我弟弟便是死在那時候?”

張伯端道:“當時沖出西北五裏,便遇上了一隊百余人的明軍官兵!王振忙要他們護駕,那夥帶頭的卻是石彪,高聲說要為天下除此閹豎,便下令放箭!那夥人帶的都是鐵胎大弓,卻是扣鉉如飛,護駕的高手頃刻間就被射殺了一半,那幫箭手最終的目標卻是皇上,陸都尉以槍撥箭,擋在英宗前面,身中二十七矢而亡,屍身卻是挺槍不倒!”說到這裏,張伯端的面上顯出敬仰之色。

此時陸雲鵬雙目盡赤,雙手已把身旁的鐵柵扭彎,孟義山駭得緊退兩步,小心的打量著陸雲鵬,心中暗罵:“奶奶的,張老頭把那姓陸的死相說得挺慘,這廝別心痛成瘋,把老子當做石彪殺了!”

張伯端接道:“被陸都尉這一阻,後面的瓦刺騎軍已快追至,石彪只得棄了皇上,率他的人走了!英宗和我們盡被伯顏帖木兒所虜,去年歲末兩國停戰,方才把我放了出來,沒想到又落在錦衣衛的手裏!我真該在那時死了……也能留個忠義之名!”

陸雲鵬切齒恨道:“看來是郕王授意,石亨下手!”他眼光變得陰森,向身旁的孟義山看去。

老孟硬著頭皮答道:“定是如此!”心裏頗為擔心陸雲鵬為了守秘,殺自己滅口,手心已經攥出一把冷汗。

陸局主開口道:“張伯端,我弟弟的靈柩是也先派使節運回來的!喪親之仇,我不能不報!”轉身招呼孟義山道:“咱們走吧!”

陸雲鵬走在前面,孟義山望了眼痛苦萬分的張伯端,小心翼翼的跟著陸雲鵬上去了。

兩人走到了府衙廊下,陸雲鵬對孟義山道:“孟總捕,你那位下屬武功不錯,眼下在客店裏睡著了!”

孟義山嚇了一跳,問道:“你把古小子殺了?”心中暗罵自己蠢:“古振聲那邊不出紕漏,盧雲鵬和李定也不至於把自己綴上!”

陸雲鵬淡笑搖頭道:“以他的正宗少林武功,逃跑的話我都未必能追上,只是用了些小玩意把他暫時制住了。”

孟義山忙道:“我這就去救小古!”說完馬上就要走,陸雲鵬想殺他連槍都不必用,相差如此懸殊,實在是害怕他翻臉下手!”

陸雲鵬話音轉厲,道:“你把客棧裏的人都撤掉吧,今後我們鏢局在洛陽的行動,你們衙門最好不要多事!至於今晚的所見所聞,講出去便有大禍上身,你實在是不該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