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是劉玉真悄悄去前院見的, 那男子尚未及冠,身量也不高,打扮舉止都是一副下人模樣, 見到了劉玉真雖然不畏縮但有些拘謹,開頭兩句話都說得有些幹澀。

“你給我說清楚,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劉玉真打斷他,聲音極為嚴厲,“什麽叫做陳老爺就要不行了?!”

這個有些眼生的男子低著頭,沮喪地說:“就是, 就是陳老爺他得了風寒, 今天的冬天特別的冷, 科舉考試又只許著一件單衣, 幾位老爺考完出來便病了。”

“後來好生將養了段日子才好些,但陳老爺病得格外重, 直到放榜之後陳老爺也沒脫手了藥罐子,便朝禮部告了假。”

“四月中旬,幾位老爺好了後結伴回程, 在海上遇了些風浪, 下了船又居車勞頓, 到府城的時候就又起不來身了!”

“我家老爺不放心, 就讓我來通知家裏,好歹, 好歹去個人見見……”

見見……

劉玉真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意思是不成了嗎?!

她看著這個據說是馮舉人的小廝的年輕男子, 一時有些不敢置信,這是,陳世文這是要死了?所以那什麽馮舉人眼見著不好,便打發人來接他們去見最後一面?

她強壓下紛亂的思緒,理智地問道:“這麽大的事,總不能任你空口無憑地亂說,可有憑證?”

“有有有!”那小廝連忙從衣兜內取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桂枝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一把奪了過來遞給了劉玉真。

這封信是馮舉人寫的,但內容與這小廝說的一般無二,陳世目前病重在身,而且不止他一個人,錢貴和另一個舉人也同樣生病了,得的都是風寒。

如今他們已在府城的客棧中住下,也請了大夫,但病情沒有明顯好轉。

馮舉人一個人照應不了兩個,於是便寫了信讓人送來,讓他們家裏派人去照顧,下方還蓋了他的印鑒證明此事,並有陳世文手腕無力但仍寫得很有風骨的簽字。

除了得病這事之外,從信中看不出陳世文病情如何。

劉玉真又仔細問了這事情的經過,陳世文如今是如何一個情形,能說話?起得來身嗎?他們請的是什麽大夫,京城的大夫怎麽說,府城的大夫怎麽說?

開了什麽方子,用了什麽藥,用藥前後又有什麽不同,這一路上可有發生影響病情的事?

他從府城出來幾天了?在路上用了幾天,可有耽擱?

問得那小廝到最後結結巴巴,冷汗都下來了。

通過這樣仔細的詢問,劉玉真暗暗松了口氣,陳世文得的這風寒雖然聽著很可怕,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嚴重,一來他的身體有底子在,二來兩次生病都很快請來了大夫。

如今是控制住了的,沒到不行的程度。

只是馮舉人非親非故的,並不想承擔這麽大的責任,這才讓人來請家人前去照料,只是這個小廝一路上估計是自己嚇自己,嚇到最後就有些胡言亂語了。

她站了起來,邊走邊吩咐,“桂枝你讓人給這位,這位義士置幾個菜,我去和長輩們商量一番這就啟程。再讓郭老三去村長家借輛車,先行一步去縣城的車馬行定幾匹快馬……”

“……算了定馬車吧,家裏人應該沒人會騎馬,我待會兒寫封信你讓他帶去給母親,請她老人家派了德叔馬上啟程,先去府城看看是什麽情形。”德叔以前跟過父親出門的,府城這些年也常去。

“如今都下響午了,家裏人恐怕得後日才能到,讓母親那邊的人反倒快些。”

“府城的梅家、孫家甚至是王家都是親戚,可讓他尋去,特別是梅家那邊如今周姐姐已經回去了,她身邊那嚴嬤嬤是個學醫的,問一問治這風寒哪位大夫最為拿手,府城沒有就去省城請,時間耽擱不得。”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了西廂房,這會兒是慧姐兒和康哥兒的玩耍時間是以兩人都不在,劉玉真快速地寫好了信,又取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並一些零散的銀子。

“把這些都拿去給母親,請她便宜行事。”

桂枝鄭重接過,又見她喊了春杏來收拾衣裳忙問道:“姑娘,您也要去嗎?”

“當然,”劉玉真抓起桌子上的信,疾步往外走,“讓我在家裏等著,我定睡不好的,再說了若真的有求那幾家的時候,我去更穩妥些。”她的身份畢竟不同,母親排了管事去,或者家裏誰去了拿著她的印鑒能見到管事的,然後層層上報,哪一層耽誤了都麻煩,但如果她親自去便能很快地見到主人,要說什麽也方便。

桂枝明白了,快步到前院吩咐人。

而劉玉真則來到了上房,上房堂屋裏張氏正和一位有幾分眼熟的大嬸在閑聊,見了劉玉真急匆匆進來忙問道:“老三媳婦,你這是怎麽了?”

“娘,祖父和公爹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