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本家(第4/5頁)

現在周煦這麽一提,好像是有些異曲同工的意思。

誰知張嵐搖了一下頭,啞聲說:“不是因為那個。”

聞時和謝問轉眸看過去,她重復道:“不是因為那個,我跟雅臨小時候不明白,大了之後見……見他給別人點過。雅臨學傀術的,好翻書,舊式的定靈術也知道一二。我們有想過會不會跟定靈有關,就去探了一下。那些被符水點過的小孩並沒有什麽異樣,也沒有出現傀的征兆和痕跡,相反,靈相會更穩一些,氣勁也更足一些。”

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靈竅更開了。和很多祝福、助力性的符法咒術一樣,找不出岔子。

更何況真要有岔子,別家元老長輩第一個不答應。

就因為那次的懷疑,張嵐和張雅臨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對爺爺張正初抱有一種微妙的愧疚心理。所以在後來許多事上,他們總是更傾向於相信他。

時間久了,這種心理不知不覺變成了一種強迫性的習慣。甚至後來有些一閃而過的細節真的值得懷疑,他們也會下意識略過去。

但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的。所以姐弟倆慢慢拿穩了張家的話語權,拓展與各家的聯系,大事小事能不驚動張正初就不驚動。

到頭來,還是沒能躲過去。

張正初給他們用的,就是傀術裏很簡單的一種。不是什麽厲害本事,勝在不留痕跡,在人防備心低下的時候就可以埋上,往往是跟某個動作、某句話或是某段回憶關聯。

這樣埋下的東西效用其實很不明顯,也只能影響影響心智不定的普通人。所以越是厲害的人,越不會把這些當回事。

但如果從小到大反復埋上很多回……那就是另一番結果了。

其實聞時不說,張嵐也知道自己被動手腳了,就在剛剛咳嘔出血跡的時候。

她只是還抱有一次殘存的念想,想著萬一呢。畢竟是親爺孫,畢竟他們自幼失怙,是張正初看著長大的。

“……雅臨受的影響可能比我還要大一點。”張嵐說,“畢竟他是下一任家主,有時候一定要去後屋,也都是他去。”

她停頓了一下,想起來道:“來天津之前他還去過一趟。”

在張正初屋裏呆了挺久的。

她還想對聞時和謝問說“你們不要怪他”,但話沒出口又咽了回去。因為她發現自己既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說這句話。

張正初是她爺爺,看到他不人不鬼的是她和張雅臨,插手導致他跑了的還是她和張雅臨。

張家現在在場的人裏,能做主的就她一個。她沉默片刻,面色蒼白地開口說:“是我和雅臨自以為是、疏漏在先,不管怎麽說,張家會給一個交代。我先替我爺爺……替他道個歉。”

“先別急著替。”謝問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麽讓人跑了的焦惱之意,“你也不一定替得了。”

張嵐愕然擡眼,沒明白他的意思。

謝問也沒給她多解釋,只是轉頭朝周煦看了一眼,又對張嵐說:“你家可能得開門迎客了。”

哪怕到這個時候,他說話語氣都是客客氣氣的,又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壓。

張嵐都懵了。

直到她看見周煦點頭應了一聲,隨手籠了一把石頭進掌心。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

她連忙道:“本家是開不了陣門的。”

周煦轉頭看向她。

這話太像維護和辯駁,張嵐連忙又加了一句:“真的,本家的房宅地點是祖輩精心挑的,占了個絕佳的位置。在風水上是個天然的易守難攻局。而且歷代祖輩都給本家埋過陣,未免哪天出亂子,家宅遭殃。所以,陣門是開不到家裏的。這點周煦肯定知道——”

她說著又轉頭朝那百來人的大部隊望了一眼:“這點真不是騙人,各家都知道這點,要不他們怎麽會在去本家的時候選擇走車道?”

周煦點了點頭,卻依然彎了腰往地上擱著陣石。

他在擱放的時候,左手下意識去按了右手的袖口,就好像他穿著的是什麽袖擺寬大的長衫。

大東原本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看見他挽著袖子鎮靜沉穩地擺放陣石,熟練自如得像擺放過千萬遍,當場臉色就不對了。

“周、周煦?”他聲如蚊呐地叫了一聲。

話音落下的時候,十二枚陣石擺放完畢。周煦直起身,沖張嵐斯斯文文地點了一下頭:“叨擾了。”

說完,他伸出右手,在陣石之上的虛空處不輕不重地一拍——

霎時間,萬丈狂風拔地而起!在他拍下的那一處橫生成一個巨大的渦旋。

濃重的黑色從渦旋中心泵湧而出,眨眼就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陣門。沒人能看到陣門通往哪裏,卻能聽見渦旋深處傳來的炸裂之聲。

連響八道,震得張嵐面無血色目瞪口呆。

更沒有血色的是大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