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5頁)

他坐在另一邊,顏意看不清他的臉色,聽到他說:“你離我那麽遠,很怕我是嗎?”

顏意搖頭,搖完才反應過來,郁宴可能看不到。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郁宴低沉的聲音又從另一端傳來,“你覺得我是惡魔嗎?”

顏意脫口而出:“不是!”

另一邊又陷入長時間沉默,不知道郁宴在醞釀什麽。

看見會緊張窘迫,看不到臉色心又懸在半空,顏意抓心撓肺。

過了好久,郁宴說:“那你只是聲音跟他一樣,他把我當成惡魔。”

顏意:“?”

他把你當小天使啊!

郁宴:“他覺得我惡心。”

顏意:“??”

郁宴:“他把我當笑話看。”

顏意:“???”

顏意要沖過去了。

郁宴:“你別動,別過來。”

顏意只是動了一下,他沒那個膽量過去。

他聽到郁宴低啞悲沉的聲音,“你別過來,就在那裏,只讓我聽到你的聲音,讓我騙騙自己。”

聲音變小,變得有一絲淒涼,“騙自己,就當他回來看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泉的溫度升高了,蒸騰的水汽更濃郁,紛紛向顏意眼眶裏沖。

顏意現在才意識到,他的粗心給郁宴帶了多大的傷害,他明明知道郁宴失去了大皇兄,失去了一直照顧他的太監,他無法承受再失去一個人。

顏意特後悔愧疚,他平日裏挺細心的,怎麽當時一興奮就忘了呢。

有太監送來兩套貼身穿的柔軟衣服。

郁宴說:“洗好就去睡吧。”

顏意悶聲應了,剛穿好衣服,郁宴也從溫泉裏站了起來。

他下意識緊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方面覺得郁宴不會傷害自己,一方面又本能地覺得危險。

尤其是來到郁宴的臥室,臥室只有一張特大床。

顏意站在離床很遠的地方,笑得有點僵硬,“您睡床,我打地鋪。”

“不用,你睡吧,我不睡。”郁宴拿起了一本書開始看。

“不睡?怎麽不睡?”

郁宴混不在意:“我已經習慣了,沒什麽?”

顏意一臉嚴肅,“習慣不睡?那怎麽行!”

他走近一步,“到底怎麽回事?”

郁宴不看顏意,側頭透過窗戶看向遠方的星空,沉默半晌,說:“小時候我的床上出現過恐怖的東西,有段時間無法入睡,即便睡著了,很快會從噩夢中驚醒,以至於一躺到床上就很痛苦。”

顏意知道這一段,郁宴再次說,他依然覺得心疼。

“後來,有個人出現,他把我的噩夢變成了美夢,我每晚都能睡個安心覺。”

顏意:“那很好啊。”

郁宴垂下眼,連兇狠都顯得落寞,“後來他消失了。”

顏意心虛地別開眼。

郁宴:“他只是把我當個玩物,戲弄完我就把我丟棄了。”

顏意:“……”

他必須給自己說句話了,“你是不是誤會了?”

郁宴十分肯定,“我沒誤會,你又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為什麽這麽問?”

顏意閉嘴。

“可我當時不知道這一點,還在一直在等他。”

“我怕他來時我睡著了,就徹夜徹夜地睜著眼不睡覺,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後來,我晚上無法徹底無法入眠,只能白天偶爾補補覺。”

原來吃宵夜時,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確實是在睡覺,在溫泉時也是在睡覺。

他竟然給郁宴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他和那些心血來潮去孤兒院送溫暖,說還會再來,讓殘疾的小孩扒在門口從早等到晚,再也等不到的人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他比那些人更過分,給小郁宴帶了更大的痛苦。

剛才萬分抵觸同床的顏意:“晚上怎麽能不睡覺,一定要睡,我和你一起睡。”

當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時,顏意才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半個小時後,顏意睜開眼,向左邊看去。

郁宴一直睜著眼。

顏意的疑惑瞬間崩塌,愧疚心疼和黑暗一樣,在黑夜裏淹沒了他。

郁宴說:“以前恐怖的東西就在你躺著的地方。”

是又不是,顏意知道他換過床。

在萬籟俱靜的夜裏,郁宴收起了銳利的刺,敞開了柔和的一面,“後來,他送的禮物也在這裏,取代了恐怖的東西,這裏成了存放美好和期待的地方,再後來,再也沒有了,這裏一直空蕩蕩。”

和心一樣。

顏意被他感染,夜晚給了他的沖動和膽量,他抓住郁宴的手說:“我在這裏。”

他感覺郁宴的眼神有一瞬間鋒銳無比,聽到郁宴接下來低落的聲音,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郁宴:“以前是禮物躺在這裏,現在是你躺在這裏,你也是他的禮物嗎?”

這個問題怎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