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滿月狼嘯

羅之青誕生於三十年前的一個滿月之夜,他用和普通嬰兒一樣啼哭來迎接這個世界,然而卻沒有迎來母親的呵護。他母親叫羅婉兒,是羅鎮山的獨女,在聽風谷中輩分不低,在生羅之青的時候難產而死。

女修產子的危險絲毫不比凡人女人低,這是因為她們的孩子大多具有一項或幾項從父母那裏遺傳過來的先天神通。也許造物主在創造萬物之時為了公平,對於修仙之人生命的傳承做了重重限制,不僅母親的修為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她們還必須面對一些風險。

為了羅之青的誕生,羅婉兒耗盡了最後一絲靈元,死於氣竭。

身為父親,羅鎮山不是沒有能力挽回這一切,只是他不甘心女兒不聽從自己的吩咐,這個平日柔順的女子,為了保住腹中的孽種竟然和他作對,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對於嗷嗷待哺的嬰兒,羅震山倒是有點傻眼,他既不能將女兒之死遷怒於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生命,也不能心無芥蒂的將他接納,他匆匆將嬰兒交給了門下的一位女修照顧,就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這個女修的名字已經被人遺忘了,五年之後,她死於一只狼妖的利爪。自此之後羅之青就是獨自生活,雖然沒有給他任何母性的關懷,但這個女人用了五年的時光教會了他如何生存。

直到十歲,羅之青都是獨自生活的,除了每月從管事那裏領取一些生活必要品,他整日蜷縮於山谷西面的一處鬥室之中。除了那個管事,沒有人同他說一句話,不是谷中弟子缺乏同情心,而是他們不敢,關於羅之青的一切包括他母親的姓氏在谷中都是禁忌,沒有人願意提。

羅之青的性格也越發的孤僻,他開始討厭人多的地方,他寧願在清冷的夜色中聽野獸的咆哮,也不願在溫暖的陽光下聽到人們的只言片語。

這樣的生活在他十歲後的某天被打破了,他和一位築基修士產生了爭執,事情的過程早已被人淡忘,人們只記下了血淋淋的結果。他一口咬斷了那個修士的喉嚨,在人們驚駭的目光中,他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般開始遁逃。

可是十歲的孩子如何能夠躲過聽風谷內高級修士的搜索,他被抓住,並且帶到了羅鎮山面前。看著自己的外孫,這位元嬰修士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憐憫之心。羅震山發現這個孩子的身體裏蘊藏著巨大的潛能,如果善加利用,一定會成為一件很鋒利的殺器。

就這樣羅之青被培養成了一個殺戮的機器,他作為聽風谷的一件物品被使用,雖然只有築基初期修為,但是殺人的手段卻不少。最令人恐懼的是,他可以暴走,將自己的修為增大到一個無以復加的狀態。在暴走狀態下,五個金丹修士聯手也難以制服。這就是為什麽那日天穹論道大會上,嵩昊陽看到羅之青暴走後,神情緊張的原因。二十年來,死在他手下的妖狼和修士不計其數,對於被他殺死的生靈,他都要將對方的心臟吃掉,方能平息內心的怒氣。

聽完羅之青的講述,柳曉山感覺手指有些發涼,她將手塞到陳雲生的手中,一股融融的暖意從他的手中傳來。

陳雲生呆呆地出神半晌,慢慢地說道:“張兄可知道羅之青的父親是誰,為何不見你提起?”

張明遠搖頭道:“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這麽多,但是每逢滿月之夜,聽風谷內就會傳來狼嘯之聲。谷中之人心中都了然,只不過大家集體緘默,誰也不會傻到去揭羅震山的傷疤。”

“你說他的父親可能是一只妖狼?”柳曉山的心開始下沉,雖然她對於當事的雙方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這個讓人糾結的故事卻深深地牽動了她的心弦,女人總是富有同情心的,女修也不例外,我們的九公主更是如此。陳雲生心中雖然沒有柳曉山那麽糾結,聽到這個悲傷的故事後,他也難免有些黯然。

張明遠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望著洞外的一顆雪松。

三個人靜靜地待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陳雲生首先打破了寧靜:“好了諸位,今天晚上我們還有要事,我看不如大家開始打坐,以恢復靈元。”

……

滿月的清輝灑在一群小山之上,三條異常輕盈的身影穿梭於茂密的山林之間。不多時,為首一人停在一塊山巖前,後面兩個也跟了上來。

張明遠輕聲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眼前塊巖石後面就是那出迷穴的入口。”

陳雲生仔細端詳眼前這塊大石,借著如銀的月色,他依稀可以看見大石上出現了一個尖牙的形狀。如果不是滿月清輝足夠明亮,並且角度特殊,絕難呈現出這個紋理。

“這個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會不會是餓狼谷的狼妖有意設置的陷阱,做的是請君入甕的打算。”陳雲生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