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悼亡(第2/2頁)

這時仆人已經把茶端上來了,陳長青抿了兩口,略帶感激的對王勉說道:“有勞賢弟費心了。這一趟要經過幾個府縣,雖然賢弟不說,其中辛苦自然不小。要不是你嫂子忌日將近,定然不能讓賢弟一個人前往。”

“大哥這說的是哪裏話,自家兄弟哪裏用得著如此客氣。”

“二弟此行回來,尚未回家看弟妹吧。”

“沒呢,反正都回來了,不著急。”王勉搖了搖頭憨笑道。

“不著急?茶水也別喝了,你快快回家見過弟妹。我們這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妻兒在家中整日擔驚受怕,你歸來還不去報平安,來我這作甚!明日我倆再一醉方休!”陳長青嘴上雖然下了逐客令,心裏卻滿懷感激,這些年若不是王勉勤懇有加,麒麟鏢局也不會有今天的名頭,依著他的心思,生意能夠糊口即可。

王勉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教訓的是,那我先回去看看那個婆娘,改天咱兄弟在一醉方休。”

……

陳長青送別了王勉後,一個人回到臥室,看著墻上掛著的一柄有些發舊的寶劍呆呆出神。

“文君,又到了你的忌日。五年了,每天我都如同在煎熬一般,我能隱去身上的靈氣,隱去姓名,隱去那塵封的血脈,可是卻換不回你。修者又如何?就算我修到化神,也無法喚醒冥河畔,你沉睡的魂魄。”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杯,辛辣的氣息充斥了喉嚨。

“再過十日雲兒就滿六歲了。今日我遇到一個老僧,他用偈語點化於我,要我早日將衣缽傳給雲兒,我怕那些人不久就要找上門來了。一會兒我就將血脈的力量封入他體內,再傳他刀訣。不出十年,他必然繼承我衣缽,到了那時,我散去修為,追你而去。”陳長青臉頰上留下兩行渾濁的淚水,他已經不習慣哭泣了。

……

麒麟鏢局的密室中,陳長青坐在一個黃色的蒲團上,陳雲生坐在對面。他並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麽,還在沉浸在和小友們嬉戲的情景中。

陳長青左手二指立於自己的膻中氣穴,口中念念有詞,右手閃電般飛出,遊龍一樣連點陳雲生周身三十二處大穴。他雙目青光乍現,透視陳雲生周天經脈。

此時,一道紅光從陳長青天靈冒出,猶如龍吟一般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紅光逐漸化形成為一頭張牙舞爪的麒麟,直接奔向雲生的眉心,一閃即入。陳長青不敢怠慢,雙手急忙將陳雲生的穴道放開,引導那股紅光在兒子體內遊走。

剛開始還依稀可見體內紅色湧動,將血脈臟器照的一片血紅,頗為詭異。慢慢地,紅光逐漸稀釋,沒入周天一百二十八個穴道之中,尤以印堂為盛。陳雲生周身上下如同點燃了一百二十八盞小燈,將密室照射的通紅。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有半個時辰之久,陳雲生只感覺體內熱浪翻湧,五臟六腑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股股精純的火靈氣如同江河一般在他的奇經八脈中奔走不息,將他的經脈陡然撐大了好幾倍。陳雲生好多次感到難以自持,要站立而起,都被陳長青強制壓住,整張小臉憋得通紅,下嘴唇被咬出絲絲鮮血。

要知道這孩子生於憂患,雖然其父有偌大一個家業,但是真正安穩的日子並沒有過上幾天,從小性格就堅毅剛強,整個過程竟生生的忍了過來。反觀陳長青,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滿面是汗,臉色蒼白,背後長衫已經被汗水浸透,顯然元氣大傷。

傳功完畢,陳長青並沒有說太多話,只是讓兒子退下休息,對於他來說,修行之事來日方長,大可慢慢學習打坐吞吐之法。陳雲生現在還沒有任何基礎,雖然身負靈根,也需要循序漸進的修煉。陳長青並沒有馬上出密室,而是徹夜打坐恢復損耗的真元。

將本命法寶以真元之力封入別人體內這種損己利人的行為在修行界內並不常見。主要是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這種封靈奇術。當受封者和施術者之間經絡,靈根屬性不對時,往往會對受封者造成很大傷害,輕則經脈受損,重則爆裂身亡。

所封之靈元並不是馬上可以使用的,要經過受封者本身的靈元同化,過程漫長之極,很多時候更有受封者無法同化封入的法寶就壽盡人亡的情況發生。否則那麽多仙派的宿老、門主在坐化之時大可將一些法寶、功法用這種方法傳給弟子徒孫使得自己的門派香火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