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六十八章 不過如此(第2/3頁)

“看來範旭也不是蠢到無藥可救,還知道搶先一步攔住東面,避免我穿過這片森林進入海口城。”宋鈺心中默默的估算著方向,甭說是這黑隆隆的森林,就算是烈日當空下他也不見得能準確辨別出東南西北來,他只是根據心中大致方向來判斷。他不是沒想過挖一個樹洞將自己藏起來,這法子要用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是可以的,但他所面對的對手不是普通人,除非他能完全摒棄心跳和體溫,否則就算藏入地下三尺,也會被人輕易揪出來。

在黑暗中行走並不難,難在不能留下太多痕跡,為了保證不踩斷枯枝敗葉他不得不用手探路,隨即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一些長著鋒利倒刺的枝條總會冷不丁地橫躺在地上,鋒利的倒刺紮進手掌將血跡留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東面搜索的人並沒有出現,這讓宋鈺的擔心成了多余,但本著對自己小命負責的態度宋鈺還是盡快脫離那片區域,只要不是範旭,宋鈺自信還有一戰之力,但只要一旦交上手,真元波動必然會吸引樹林裏的其他人,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追殺,這樣的行為在宋鈺看來極不明智。

黑夜中沒有真正的方向,宋鈺便在灌木叢和樹林中潛行,頭上隱隱有亮光從枝葉間灑落下來,沉寂了一晚的鳥兒開始蘇醒過來,用清脆的叫聲向這片森林打著招呼。

宋鈺腳步也漸漸加快,正走得興起的他猛然停下腳步,遠處一聲鳥叫讓他再次警覺,那鳥而叫聲並不自然,仿佛是受到驚擾,拍打翅膀的聲音中也帶著幾分急促。

“前方也有搜尋者。”宋鈺到沒有任何埋怨,前方被堵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換著是自己,恐怕放火燒林這樣極端的手段也能用出來。宋鈺蹲在地上擡頭望了望,然後靠近一棵大樹,手腳並用沿著樹幹往上爬去。

為了避免被那些天目眾人察覺到真元波動,宋鈺依舊是憑借體力和身手來攀爬,比面盆還粗的樹幹對宋鈺而言,造成的影響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宋鈺如猿猱般單手攬著樹梢,將身子努力地從樹冠上伸了出去。

冷冽的晨風撲面而來,遠處黑漆漆的高山背後有天關隱現,仿佛是一尊巨佛正散發著佛光,倒也有種別致的清寂和安寧。

天空中黑鳥漸漸多,嘰嘰喳喳的聲音匯聚成一片,與昏暗的天空溶為一體。

宋鈺目光最後落在黑壓壓的鳥群下方,張著的嘴足以塞下一枚拳頭。與天光遙相呼應的是一道扶搖而上的黑煙,以及不停攢動的火苗:“到底是心狠手辣之輩。”宋鈺恨不得抽自己這烏鴉嘴幾下,自己什麽時候能有這麽靈驗的預言?

範旭這一招放火燒林很簡單,也很實用,如果不出意外,這簇火苗必然會形成一條火帶,將他困死在其中。

這裏距離天目的老巢很近,宋鈺就是斷定範旭不敢做這自毀長城的事才往森林中鉆,結果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範旭的手腕和決心:“老子不過是把自己媳婦從你手裏搶了回來,至於這樣趕盡殺絕嗎?”

宋鈺沒有多想,迅速回到地面。橫在他眼前的有兩條路,要麽趕在火線沒有形成之前,全速沖出去,要麽是進入遠處那座高山。

沖過火海對宋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恐怕自己一露面就會遭受淩厲的絞殺,說到底天目曾經也是影牙監視整個北域的力量,雖然影主發出“瞑目”指令,但接受指令的對象是人不是機器,連老刀把子這些曾經誓死追隨影影牙的人也能投靠弱水,有些不甘心一輩子雌伏的眼睛再次睜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再加上範旭這些年苦心造詣,將天目支撐起來,要殺他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剩下的就只能是入山了。

“乘船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這區區一把火難道就能奈何我?”宋鈺臉上浮現出猶如轉世斷腕的決絕,開始朝著入山的方向奔跑,還不忘回頭用惡狠狠的眼神朝遠處密林瞪了幾眼。

冬天枯木繁多,火勢比宋鈺預想中還要來得猛烈,身後熱浪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濃煙混合著晨霧在遮雲蔽日的樹冠下盤旋往復,許許多多宋鈺壓根叫不出名稱的動物驚慌失措地沖過來,越過宋鈺朝著前方逃竄。

這些家夥已經算幸運了,更多的同伴估計還在樹洞中冬眠,就直接被燒成了焦炭,宋鈺在心中這樣想著。森林中沒有路,稍微一點點的偏差也許就會是南轅北轍的結果,他只能老老實實認準一個方向前行。

整個樹林充斥著無數煙霧,宋鈺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灼熱的氣流順著鼻孔鉆入肺部,他不得不被迫停下來,撕下一截衣服用尿打濕了蒙住鼻孔和嘴巴:“反正都是自己的”。

那些在火災中死亡的人極大多數都不是被燒死,而是因為吸入大量的熱力和濃煙中的有害物質,在最短的時間裏使肺部組織悉數遭受毀滅性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