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六十九章 最無恥的念頭

接下來的事大大出乎偷襲者的意料。宋鈺起身坐回卵石上,又低頭咯了兩口鮮血,這才將散落在旁邊的衣襟重新系回臉上,整個過程都是在有條不紊的過程中完成。

“做作。”那人冷冷哼了一聲,剛才那兩掌用上了他六七分真元,就算是天關山脈的座狼也要被拍得腦漿迸裂,但這個在姨奶奶多時間裏聲名雀躍的殺手除了吐幾口血之外,似乎沒有多少異樣:“看來你確實有些門道,更讓我意外的是夜叉竟然這樣年輕。”

“說這話的時候,先想想自己。”宋鈺借著天光同樣打量著眼前這人,對方年紀確實不大,估摸著也才二十五六,臉上也沒有系面巾遮擋煙塵,想來是仗著修為能屏住呼吸:“倒是生了一張不錯的臉,可惜了……”

“難道你還能反敗為勝,取我性命?”那人毫不在意地笑著,輕輕躍落在宋鈺身下這塊卵石上,晨風拂動衣擺,倒也有幾分風流韻味。

“剛邁入完骨境不久吧!”宋鈺腦袋微微上仰,剛才那兩掌震得他體內氣血翻騰,真陽炁在體內差點就失去控制,對方出手的時機選得恰當好處,雖然只是躲在暗中偷襲,但能偷襲到宋鈺已經能證明了這人的不凡:“以你這樣的修為要放在平時,我也許不會忌憚,但現在這當頭確實差點奪走我性命,可惜你錯過了讓你一舉成名的機會。”

“我不求名,對一個殺手來說,成名是催命符。”對方迎著宋鈺一步踏上前來:“我從來不高估自己的能力,如果我一掌能奪了你性命,先前死在你手中的兩名同僚以及被你施手段逃走的首領豈非成了笑話。”

宋鈺微微皺眉,眼前這人言語中那種強大的自信讓他極不舒服,更關鍵的是對方言語不像作偽,略微一思索便立即醒悟過來:“你是要破我體魄。既然先前可能殺我,何必多此一舉?”

“誰說我要殺你?”對方臉上露出嘲弄的譏笑:“破壞少主和婚禮、殺死我兄弟,這在天目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恥辱,你的生死須由首領定奪。我的任務只需要將你打回原形即可,就算是你有壓箱底的手段能殺我也無所謂,半炷香後會有無數不弱於我的高手趕赴過來。”

“真啰嗦。”只要暫時死不了,宋鈺懸著的心也就放下大半,先前那倉促間的兩掌確實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對方的真元還在體內如兩頭瘋牛一般奔竄,但損毀真元這樣的事宋鈺相信絕不是眼前這人能做到的。

宋鈺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眼中一道紫芒飛快閃逝:“動手吧。”

十裏外的峽谷中。

君嶽默默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手中纖細的樹枝無聊地撥弄著面前灰燼,因為是枯枝的緣故,樹枝一頭已經被烤成焦炭。晨風吹來,面前那堆本已熄滅的灰燼中有零星散散的紅光閃爍,隨後又隨著晨風迅速熄滅。

“首領。”君嶽旁邊如小山一樣矗立的男子目光望向遠處:“有人在縱火。”

君嶽微微皺眉,不過是稍微遲疑一刹那,隨後說道:“範旭在追捕宋鈺呢,火勢呈帶狀,恰好切斷這裏與海口之間的鏈接,下一步恐怕就是從另外幾個方向合圍。”

“天目那些人修為一般,但說到跟蹤術倒是不可小視,少主鉆入樹林以為可以甩脫這些人,這想法本身就很幼稚。”

察覺到身邊首領保持沉默,大漢又說道:“影主在時萬眾歸心,說是歷代中最勤勉而偉大的影主也不為過。將天目從整個大荒縮回北域帝國,當初很多人在影主做出決議時情緒很大,認為這是怕了弱水,這樣的舉動也無異於把自己比如死地,是自掘墳墓,不曾想三年時間裏硬生生將弱水擠出北域,再暗渡陳倉從百器堂的打壓中爭奪出一條財路,在劍宗眼前劃地奪雄名,這些事現在想來老薛我依然覺得不可思議,對影主他老人家是心服口服,那一聲少主純粹是看在影主的威望上而出口。”

“其實你用不著急於解釋。”君嶽耐心地聽著,臉上無悲無喜,直到那大漢說完才道:“叫他一聲少主也是理所當然,義父打下的這個帝國讓他後人萌蔭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時過境遷,義父的帝國現在滿目瘡痍,讓他做影主卻是要敗了本就所剩無幾的影牙。挑起這膽子,我———責無旁貸!”最後四字鏗鏘若金石,那大漢仿佛看見四枚圓溜溜的珠子掉落地上,幹脆而果斷地砸出幾個窟窿。

“你是不是在心底罵著我無恥,做了婊子行徑卻要給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大漢神情驟然呆滯,被坐在地上這男子輕描淡寫一句話說得心驚肉跳,微微吸一口氣掩飾著自己內心想法:“老薛不敢這樣想,隼首領要我追隨你身後,自是要我認你為首領聽候差遣,絕不能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