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鏡 第二節(第7/8頁)

“去洗把臉吧,我去找點吃的來。看來今天只能熬通宵了。”司徒月波打個呵欠,邊活動著脖子邊出了房間。

走進盥洗室,鐘旭挽起袖子擰開水龍頭,熱水伴著騰騰而起的水蒸氣嘩嘩流出。據說這裏的水源大都來自天然泉水,對美容養顏有奇效,這麽個好東西,鐘旭自然不會浪費,埋下臉,捧起舒服的熱水往臉上猛澆。

這時,一直敞開的盥洗室大門忽然慢慢合上了,像一只無形的手推動著它。

水聲雖然會阻礙聽力,卻阻礙不了敏銳的感覺細胞。鐘旭只覺一陣古怪之氣從背後嗖一下劃過,一個準確的危險信號頓時高掛心中。她猛一擡頭,水花四濺中,眼前那面繞著花邊的圓鏡子裏,端端映出她背後發生的一切——

門被完全關緊了,隨之而來的是哢嚓一聲脆響,金色的門鎖自行扭動了一圈。

鐘旭面不改色地盯著這扇“全自動”房門,朝前走了一步,並不急著去開門,反而在眼底流過笑意。

“怎麽,想獨家欣賞我洗臉時的漂亮模樣麽?還把門給鎖了,不怕我叫非禮麽?”鐘旭雙手悠閑地橫抱在胸前,對著空氣揶揄道。

脆如銀鈴的嗓音尚在密閉的室內回蕩,便聽到身側的鏡子發出咯咯的裂開之聲。不待她有時間轉頭,那面平平無奇的鏡子在千分之一秒內自我分裂成了跟子彈頭一般大小的碎塊,然後以噴射之勢從墻上爆發而出,每一塊都映著閃亮的燈光,閃閃耀耀連成一片,那種集合了千萬道光線的陣勢,別說直視,就算瞥上一眼也足以讓人昏了頭。然,最可怕的並不在此,那些邊緣出奇整齊的玻璃碎塊在離開墻面的瞬間,竟突地生出了尖若芒刺的玩意兒,蜂湧著朝幾步之遙的鐘旭撲去。

若被這一大堆東西碰到,全身上下焉能有一塊好肉?!況且以它們的沖擊力,恐怕只要一眨眼的時間便能將任何血肉之軀分解成碎片。

如此千鈞一發之際,鐘旭不驚不詫,腳下一使力,整個人騰空而起,一個個漂亮的側翻後,左腳朝墻面一點,輕飄飄落到了突起在窗欞上作裝飾用的鐵質玫瑰浮雕上,雖只是方寸之地,卻足夠她貼著墻立於半空中,而那些兇悍的玻璃渣子則盡數陷入了她剛才所在地方的墻壁裏,無數裂紋應聲而出,鐘旭甚至感到整個房間都晃了晃。

跳下來,鐘旭警惕地觀望著那堵傷痕累累的墻壁,琢磨著這一招是不是襲擊她的人的殺手鐧。

在她步步逼近墻這邊時,怪異的吧唧聲突然從墻裏傳出,那些嵌入裏頭的玻璃驟然像陷入泥沼的石頭一樣,紛紛地沉了進去,轉眼便全部不見蹤跡,甚至連它們所造成的裂縫也跟著消失了。面前,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鐘旭的神經並沒有因為眼前的平靜而有任何放松,因為濃重的妖氣依然在房間內蔓延。

站在地板的正中央,她屏息靜氣,鎮定地掃視室內每一個方向。驀地,有別於冷風的妖異氣流悄然從她的左側擦過,拂動了她的發絲,那感覺,像有一把鋒利的刀刃正向自己切來。果不其然,左側墻上猛地冒出一個灰色的突起物,如薄膜下包裹了一群蠢蠢欲動的活物,用最快的時間突破了障礙,竟還是剛才那消失了的變異玻璃渣,只不過這會兒的它們像被誰壓扁了,聚合成一把帶著倒刺的利光四射的刀刃,飛速朝鐘旭的心臟插去。

見勢不妙,鐘旭就地一個標準的下腰動作,在“刀片”挨到自己的一刹那,讓它擦著自己的腦門兒飛了過去,鏘一聲沒入了對面貼滿瓷磚的洗手台裏。她鯉魚打挺起了身,回頭一看,像剛才一樣,那些鐵了心要取她性命的玻璃又徹底沒入了瓷磚之中,連個渣都沒留下。

“妖孽!”鐘旭咬牙怒罵一聲,攥緊了拳頭。

正當她反擊之意大起時,地震般的顫動從腳下,不,從四面八方以極重之勢壓迫而來。無數刺眼的光束赫然從地板墻上甚至天花板上射出,照得鐘旭也情不自禁地拿手擋住了眼睛。此刻,腳下的異樣引起了她的注意,睜開眼費力一瞧,這原本光滑如鏡的地板上,竟緩緩生出無數針尖一樣的銀白色物體,速度越來越快,針尖越長越長,若是誰赤腳站於上頭,怕早已血肉模糊了。幸而鐘旭穿的是一雙厚厚牛筋底的防寒靴子,一腳狠踏上去,那些針尖便脆裂成無數截,散落在地,又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新長出來的同伴。不光地板如此,天花板和墻上,房間裏每一個看得到的方向,都有相同的玩意兒雨後春筍般瘋狂生長著,越長越長,越長越快,這麽下去,不消三分鐘,便能將位於它們包圍圈裏的鐘旭刺得滿身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