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第3/17頁)

嗚嗚!

傷者捂著耳朵,慘叫著跳到一邊。

唐澤詫異地看著微微弓著身子,準備隨時發起第二輪進攻的“人”。

不屬於人類的語言從這個“人”的口裏蹦出,竟是柔柔細細,與剛才的怒吼是天壤之別,不過,嗓子雖不粗礦,語氣裏的威嚴和警告卻再明顯不過。

兩個重傷的倒黴鬼,不舍地看了唐澤一眼,然後悻悻地離開了。

逃過一劫的唐澤癱坐在地,歪頭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嘶啞著嗓子再問了一次:“他們是誰?這裏……是哪裏?!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你是誰?”

他的恩人蹲下身,拾起手邊的一根細樹枝,在地上笨拙地劃拉起來。

唐澤艱難地湊過去,辨認了半天,才認出對方劃出來的,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念”字。

謝天謝地,原來這家夥是聽得懂人話的。

“你叫‘念’?!”他試探著問。

對方微微點頭,又繼續劃拉著。

“臥虛山……這裏叫臥虛山?!”唐澤扭頭朝四周張望,“那兩個……是你的同伴?”

念又點了點頭,扔掉樹枝,又把唐澤架起來,朝中間的某個石洞而去。

石洞裏散發著終年不見眼光的黴味,還充斥著有機物腐敗之後獨有的難聞氣體,沒有任何擺設,只在洞口靠裏的一角,整齊堆著一層厚厚的枯草,被壓得很緊實,上頭還有明顯的凹印。

這裏是“念”的家?!

念把唐澤拖到那堆草墊上,便轉身大步出了洞口。

沒過多久,念回來了,肩上扛著某種獸類的一條腿,手裏還捏著把開著紫色小花的青草。

把肉腿扔到唐澤面前,念坐下來,把青草塞進嘴裏,吧唧吧唧嚼了一會兒,隨後啪一聲吐在掌心,又把這團混著唾沫的草糊不由分說地抹到唐澤的斷腿上。

燒心的灼痛在傷口上爆發,還摻雜著止不住的奇癢。

唐澤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來,額頭上憋出來的汗珠,一滴滴落下。

念站在一邊,漠然地看著唐澤捂著傷口,痛得死去活來。

“該死……”

唐澤抱著斷腿,倒在了在草墊上。

他以為自己會活活痛死,可是,漸漸地,錐心之痛竟慢慢褪去,傷口上好像旋起一股清涼的風,溫柔小手般輕輕撫摸著,越來越舒暢,什麽疼痛什麽傷口,都在這種奇特的“撫摸”下,漸漸消失。

抹去頭上的汗珠,唐澤長長籲了口氣,坐起來,朝傷口上看去。

之前的血肉模糊已經被一層新長出來的皮肉替代了,雖然光禿禿地很難看,但是這個變化足以讓唐澤震驚並且慶幸了。

念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又指指地上的肉腿。

“你……要我吃?”

唐澤揣測著念的意思。

念點頭,走上前,拽住肉腿上的一塊,輕輕一撕便取下一塊精瘦肉,丟到唐澤懷裏。

濃烈的腥膻之氣刺激著他的嗅覺,盡管他很饑餓,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學原始人茹毛飲血吃生肉。

唐澤擡起頭,為難地看著念。

這時,他才更清楚地看到念的模樣,掩藏在汙垢下的五官,跟他的同伴相差太多。尤其那雙眼睛,沒有同伴的貪婪與兇悍,眸子清清澈澈,竟能讀出一絲嬰兒般的無知天真。

如果,洗掉那層黑泥灰土,他也許是一個清秀的少年,或者,少女?!

沒錯,唐澤到現在都無法確定這個身材嬌弱卻力大無窮的念,究竟是什麽性別。

念似乎讀不懂唐澤的眼神,把他抓著瘦肉的手朝他嘴邊一推。

腥鹹的汁液蹭到了唐澤的嘴唇上,吃慣了紅酒牛排的他,被這最原始野蠻的味道熏得想吐。

念不解地看著不對肉動口的他,或許在念的眼裏,這是無上的美味。

“你們……平時都是這麽生吃東西麽?”唐澤舉起瘦肉,問。

念歪起頭,默認了。

唐澤四處看看,洞口旁橫躺著一堆幹枯的樹枝,還有幾塊光滑的石頭。

“樹枝,石頭,幫我拿過來!”唐澤指著那邊,試著跟念說。

念回頭,朝他指的方向走去,一口氣抱起所有唐澤想要的東西走回來,放到他面前。

唐澤從草墊上挪下來,沒有傷痛的折磨,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坐到地上,他三兩下用石頭壘起一個灶台,把枯枝折斷放進去,拍拍手,而後伸出左手食指,對準枯枝的中心,閉目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