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達旦覺醒(第6/9頁)

這是不是唯一的選擇,真的真的唯一和最後的選擇?

他知道豬哥想過。不知道多少次。 

結果那個情切關心的,選擇了逃避,徒勞地等待著,看最後到底有什麽事會發生。

無論多麽強悍和純潔的人類,都無法正視沒有標準答案的選擇題。

如果是這樣,總要有一個誰來完成這個試卷,交上去,等待命運的判決。

他深呼吸,然後輕聲地說。

——殺掉阿落。

問到阿落的房間號碼,悄悄離開那三個歡天喜地互訴離情的人與犀牛,安在百樂宮酒店找到阿落。

什麽門鎖都抵擋不住安,他輕輕走進去,孩子正在睡,神情平靜但是疲倦,不知道遇到了什麽。

為他掖一掖被子,將空調開到一個合適的溫度。

床頭燈溫和地灑落光芒,照著阿路。

安凝視他,按多年的慣例,他打開電視,看著無聲的畫面,度過守侯的光陰。

如果有人問他這一生最快樂是什麽時候,大概也就是這樣一個個的夜晚。

靠猜測看別人故事,靠耐心寫自己故事的那些夜晚。

電視裏在播一個很老的電影,每二十分鐘,有大約三十秒的廣告。

差不多都是同一個廣告。

生存者第二關,即日上演,敬請期待。

安大致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但似乎和他沒有太大關系,畢竟阿落並不參加,他只是跟隨小破而來。

至於小破會遇到什麽,他實在無從知道,也難以關心。

他人即地獄,有時候他人也是冰箱。

在你這裏生鮮熱辣活跳的人生,在他人眼裏只是一團凍肉,吃是人情,不吃是道理。

只要有可能,都不要對別人傾吐自己的隱私,因為實在沒有必要。

安無所用心地看著電視,那出電影雖然老,卻是好來塢黃金時代上演的重頭戲,男女主角均極之漂亮,情節固然是麻雀變鳳凰的老套,但所謂橋不怕舊,受用就好,一樣經典留名。

這時候他看到屏幕上出現幾個奇怪的字。

下月十三號,撒哈拉之眼。

似金似墨,在廣告的快速畫面切換間穩穩地占據視角中心。

實在是不搭邊的字幕,樣式怪異,色彩濃重,搶了最大部分的注意力,與任何常規廣告制作都不合。

安揉揉眼睛,想起身去調一下電視。

聽到有人在門口說:“你能看見那訊息嗎?”

他冷靜地轉過頭去,記得自己進門的時候順手反鎖過了,但此刻房門洞開。一個光著頭,其他部分都被一襲藍色真絲睡衣包得嚴絲合縫的男子,正悠閑地看著他。

安見過他,在電視上。

生存者遊戲的主辦者,名字叫川。

“有何貴幹?”他冷淡地問,移步走到阿落的床邊,坐下,剛好把兒子擋住。

這充滿警惕的動作落入川的眼裏,他吃吃發笑,慢慢走過來,盤腿在沙發上坐下,皺皺眉,表示那沙發實在不夠舒服。

他側頭望著電視,重復那句話:“你能看見那訊息?”

“下個月十三號,撒哈拉之眼”嗎?

看不見才奇怪,那一排字很奪目。

川微笑搖頭:“不不不,那是很特別的,必須要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見。”

他打量安,漸漸眼裏有激賞之色:“真是極強悍的人類,沒有見過第二個。”

做生意有他這樣的風格,也是件很好的事,不用浪費時間,就像現在,對著安。

“你有沒有興趣變成非人?”

看到安對非人兩個字表現出來的陌生,他適當地換用了慣用法:“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妖怪。”

無端端有個人跑出來,問你要不要當妖怪,最正常的反應就是大叫:“妖怪啊……”

安不算特別,最多是沒有喊出來而已,他打量川的那個表情,明顯是在說:“神經。”

川從不輕易放棄,他試圖說服安:“當妖怪很多好處的,長壽,活動區域更廣闊,擁有超能力。”

長壽?生命於我一無所謂;活動區域?最好永遠讓我坐在家裏不用出門;超能力?做殺手的第一天,那滋味已經伴隨我,多少年,我都與眾不同。

當然還有一個殺手鐧,最後才放出來:“這孩子也是妖怪,你不變成妖怪,怎麽能夠永遠陪伴他。”

安臉色大變。

為所愛者盲目,是我們的宿命。

一個沒有心臟,還能自由生活的孩子,當然是妖怪,顯然到耀眼的事實,卻要在十幾年後被別人說出來。

猶不肯信,但終啞然。

很體貼地,凝望安身後睡得正熟的阿落,川聊起家常:“這孩子很愛睡?”

與他眼光一撞,安心神驀然不安,不由自主回答:“從前不,不過現在……”他多少黯然:“我也不是很清楚。”

川點點頭:“你當然不清楚。”一面伸出手去,一面普及非科學知識:“它適才一次性地吸取了大規模的暗黑能量,必須停止全身的活動,將血液和精神都集中到心臟部位,全力進行消解,否則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