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6/6頁)

“你錯了,”他不太確定地說,“這裏有許多被劫持的科羅布森人,他們會在意的。”

“沒人知道,”她嘶嘶低語道,“只有我和費內克。要是我們把消息散播開來,他們就會詆毀我們,說我們惹是生非,然後把我們扔進海裏,再把信給燒了。老天,假如你錯了怎麽辦?”她凝視著他,直到他不自在地稍稍挪動。“你以為他們會在乎?你以為他們不會讓新科羅布森陷落?假如我們跑去告訴他們,但你的判斷有誤,那就全完了——我們將失去唯一的機會。你明白形勢有多危急嗎?你想要冒這個險?真的嗎?”

坦納無言以對,他意識到,她說得有理。

“所以我才坐在這裏,哭得像個白癡一樣,”她憤憤地說,“因為只有把信件、證據以及賄賂送到底爾沙摩人手中,我們才有機會解救新科羅布森。明白嗎?解救新科羅布森。我站在這裏發呆,是因為想不出去海邊的方法。因為我害怕外面那些可怕的怪物。我不想死,但黎明眼看就到了,我必須出去,卻又出不去。從這裏到海灘超過一英裏遠。”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我不知該怎麽辦。”

他們聽見仙人掌族警衛在月光下的村鎮中走動,穿梭於一棟棟房屋之間。坦納和貝莉絲倚著墻相對而坐,眼神呆滯。

坦納再次望向手中的信件,上面蓋有印鑒。他伸出雙手,貝莉絲將剩下的小包裹遞給了他。她臉上依然保持鎮靜。他看了一遍給底爾沙摩海盜的信。報酬非常豐厚,他心想,但要是能救新科羅布森,一點兒也不算過分。

解救新科羅布森,令其免受侵害。

他再次逐行逐句地把每封信都讀了一遍,其中並未提及艦隊城。

他又瞧了瞧項鏈,那塊小牌子上刻有名字和標志。這跟艦隊城沒有任何聯系,也不會向新科羅布森政府泄漏他們的位置。貝莉絲在沉默中注視著他。她知道他的特殊之處。他能察覺到她心中的希望。他拿起那枚碩大的戒指,仔細查看其精致的圖案,端詳著凹凸不平的刻面。他感覺像被催眠了似的。這戒指就跟新科羅布森一樣,有著多重含義。

沉默仍在繼續,包裹在他手中不停地翻來覆去,他用手指摩挲著封蠟、戒指以及那封寫滿恐怖警告的長信。

他記得接受身體改造時的情景,但那並不是記憶的全部。還有一些地方和一些人。新科羅布森不止一個側面。

坦納·賽克對嘉水區忠心耿耿,他能感覺到這種忠誠所帶來的熱情,但同時他也感覺到對新科羅布森的哀憐之情——一種憂郁而惋惜的愛,包括對那鞋市,也包括其他方面。兩種情感如同遊魚一般在他體內互相追逐盤繞。

他想象著自己的故鄉城市被徹底毀滅。

“沒錯,”他緩緩地低語道,“到機械海灘的路程超過一英裏,需要走下山,經過蚊族女人居住的沼澤。”

他突然晃了晃腦袋,示意鎮子的另一端,即巖石間的那道裂隙,以及下方黑黝黝的海浪。

“但是從這裏下海只有沒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