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6頁)

噪音越來越近,鐸爾卻沒有動。

“混蛋!”森嘎一邊吼,一邊沮喪地轉過身,並揮手示意手下人跟他走。他們很快便離開了。

貝莉絲知道,他們是想趕在更多女蚊族發起攻擊,並被殺死之前,趕緊撤離。倒不是他們關心這些怪物,而是因為鐸爾的技藝令他們震驚無比。

烏瑟·鐸爾一直等到三名仙人掌族消失不見,才轉過身,歸劍入鞘,鎮定地走回室內。

此時,翅膀的蜂鳴聲已然非常接近,但謝天謝地,她們稍稍遲了一步,沒能趕上他。貝莉絲聽見嗡嗡的振翼聲逐漸消失,蚊族女人散開了。

鐸爾走入室內,人們又開始大聲念誦他的名字,驕傲而熱切,仿佛戰鬥的口號。這一次,他點頭致意,雙臂舉至與肩平齊,手掌外翻。他紋絲不動地站立著,垂下眼睛,仿佛漂浮在呼喊聲中。

又到了晚上,這是最後一個夜晚,貝莉絲在自己房間裏,躺在幹巴巴的茅草床上,手中握著賽拉斯的包裹。

坦納·賽克沒有睡著,白天刺激的打鬥讓他太過興奮,從克呂艾奇·奧姆那裏獲得的知識也使他很震驚。與整體的宏偉理論相比,他所了解的不過是一小塊碎片。但這項任務規模之大,使他有點兒飄飄然,甚至難以入睡。

此外,他在等一件事。

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女士房間的簾幕被輕輕地拉開了,貝莉絲·科德萬躡手躡腳地穿過屋子。

坦納翹起嘴角,露出冷峻的笑容。他不知道前一晚她想做什麽,但顯然不是要小解。想到自己略帶殘忍地逼迫她表演了那一出戲,他不由地半露微笑,半皺眉頭。後來他感到有些內疚,然而古板嚴肅的科德萬小姐為了他,不得不擠出幾點水來,這讓他在接下來的一整天中笑得合不攏嘴。

他當時便知道,不管她有何打算,事情還沒有完,她還會再作嘗試。

坦納注視著她。貝莉絲並不知道他醒著。他看見她站在門邊,身穿白色襯裙,正透過窗戶向外張望。她拿著一件東西。一定是昨晚的那個皮袋子,當時她力圖避免引起他對此物的注意。

他對她的行為很好奇,同時心中也存有一絲殘酷,他在“女舞神號”上受盡淩虐,如今就像是一種轉嫁的報復。正是由於此種心態,他才沒有向鐸爾或疤臉首領匯報她的舉動。

貝莉絲站立著觀望,然後伏下身子,沉默地摩挲那包裹,接著又站起來觀看,然後再次蹲下,不停地重復。她的手徒勞地停留在門栓上方。

坦納·賽克站起身,無聲無息地向她走去,她在反復猶豫中太過專注,沒有留意到他。坦納站在她身後數尺遠處觀察著,她的舉棋不定讓他感到既惱火又有趣,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你又想出去,對不對?”他嘲諷似的低語道,貝莉絲轉過身,面對著他。坦納看到她在哭泣。他感到一陣震驚與慚愧。

他臉上的那一絲壞笑立刻消失了。

淚水從貝莉絲·科德萬眼睛裏湧出,但她沒有發出一聲抽泣。她使勁地喘息著,每次深深吸氣都處於失聲痛哭的邊緣,但她保持著沉默。她的表情激動而克制,布滿血絲的眼睛緊張熾烈。她就像一頭被逼到角落裏的野獸。

她惱怒地抹了抹眼睛和鼻子。

坦納試圖開口,但她憤怒的眼神令他動搖,他費了好大勁才憋出幾個字來。“好了,聽著,好了,”他低語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想怎麽樣?”她輕聲說。

坦納雖然困惑,但沒有被嚇倒,他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包裹。

“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嗯?”他說,“這是什麽?想要偷偷溜走,對嗎?指望底爾沙摩人把你帶回家?”他一邊說,一邊發現自己的怒氣漸漸升起,須得努力克制才行。“想要告訴魯德革特市長,你在海盜船上受到怎樣的虐待,對不對,小姐?告訴他們艦隊城的存在,好讓他們追擊我們,把我這樣的人關回甲板底下那種鬼地方?然後送去殖民地當奴隸?”

貝莉絲高傲地瞪視著他,眼中帶著憤怒的淚水。長久的沉默過後,透過她靜止而嚴肅的臉龐,坦納看出,她作出了一個決定。

“你自己看吧。”她突然帶著嘶嘶的氣聲說道。她將一封信塞到他手裏,然後倚著門滑坐下去。

“‘七級狀態’?”他喃喃道,“‘代號箭鏃’是什麽鬼東西?”貝莉絲一言不發。她已經停止哭泣。她瞪視著他,如孩童般乖戾陰沉(但此刻她的眼睛後面似乎多了一絲希望)。

坦納繼續看下去,勉強解讀那些晦澀的代碼,而其中突然浮現出的含義,往往令他震驚。

“‘吻法師的到達’?”他懷疑地低語道,“‘潰瘍河填滿蠕蟲部隊’?‘海藻炸彈’?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這是一份該死的入侵計劃!見鬼,這是什麽?”貝莉絲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