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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克萊爾!”麥克斯沖著屋子裏喊道。但是沒有人回答。

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克萊爾關於那個瘋子馬霍尼太太的事情。麥克斯感興趣的事情,克萊爾不一定有興趣,但是她一直很喜歡聽關於瘋子的故事。這件事肯定會讓她笑趴下的。

“有人在嗎?”麥克斯問。雖然這麽問,但他還是希望能聽到姐姐的回答。媽媽的男朋友葛瑞有時候會早下班回來,這樣他就會在麥克斯家的沙發上小睡一會兒。這個男人的下巴像蛋糕一樣軟,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會被搞得臟兮兮的。

“克萊爾?”

麥克斯看了看廚房、客廳和地下室,都沒有克萊爾的影子。最後他到樓上,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沒有給他看。這才是重點。”她說道。

麥克斯走進房間,剛想開口說今天的那個故事,卻發現克萊爾正在打電話。還沒等他開始,克萊爾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於是麥克斯就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她為什麽要這麽說呢?她完全是在撒謊!”

麥克斯在門外等著。等克萊爾打完電話,他就會告訴她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有自己的偉大勝利,以後他倆怎麽合計再去整一下那個瘋婆子。

但是,為什麽他還在這兒等呢?他知道克萊爾現在就想聽,而且一聽到這個故事就會謝謝他——因為這麽一來,她就不用去聽那些惱人的對話,也不會讓麥克斯把這些鬼主意都用在她身上。於是,他就走進了房間——

“滾出去,他媽的!”她吼道。

麥克斯站在那兒呆住了,一下子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滾出去!”她又吼了一聲,聲音比之前大了一倍,還踹了一腳把門關上了,差點撞到麥克斯的臉。

這下,麥克斯真的憤怒了,而且他的憤怒以及由此帶來的所有能量完全是沖著克萊爾去的。他做了什麽?不過是走進了她的房間。他只是想和她說話。克萊爾應該知道,這樣對他既不合適,也不公平。

現在,她將為此付出代價。

街上的積雪還很多,足可以堆起一個建築物。麥克斯決定利用街對面的積雪砌一個小城堡,最高級的那種。等克萊爾的朋友來的時候,麥克斯會時刻準備著,這就算報仇了。雖說這樣不怎麽光彩,但也是克萊爾自找的。

他穿上滑雪衫,一路跑到街上,用媽媽的園藝小鏟在雪堆裏挖來挖去。不一會兒,小城堡的內部就完成了。這裏面很大,足夠容納他這樣的孩子,甚至再加一個體型和他差不多的人也沒有問題。小城堡的頂也很高,麥克斯可以直著身子坐在裏面。有了那把小鏟子,麥克斯可以在內墻上鑿出一個又長又深的架子,上面放雪球,還可以放吃的東西或者書。他想,如果那個架子夠長也夠結實的話,還可以在上面放一台電視機。不過那要等以後再說了。

在對著自家房子的那面墻上,麥克斯挖了個窄窄的貓眼。現在,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機動車道上的情況,也能看到他們家的前門。他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克萊爾的朋友現身。他們會像往常那樣站在街上聊天,假裝自己知道怎麽嚼煙草,嚼完之後把棕黃色的煙汁吐出來,都落在臟兮兮的積雪上。

麥克斯看了看表,現在是四點十五分,也就是說克萊爾的朋友還要過十五分鐘才來。當然,他們也不一定來,雖然他們總是這麽說。如果來的話,他們會在四點半左右到,因為其中的一個男孩今年每天放學後都要留校觀察。這人平時頭發淩亂,名字叫芬。你說有誰會在留校觀察的學生裏挑這麽一個家夥,讓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有克萊爾和她的那些白癡朋友會這麽做。他們所有人會在學校門口等那個叫芬的傻子,然後再找個理由去麥克斯家。

麥克斯正在花時間充實他的彈藥庫。現在雪的質地很好,有點濕,也可以粘在一塊兒。他只要抓一把,一個雪球就做好了——一般來說,雪球都不是人刻意做出來的。他先把每個雪球都壓緊,打磨一下表面,然後再重復一次,最後把雪球都放在架子上。十分鐘內麥克斯就做了三十一個雪球,架子上都放不下了。

於是他又做了一個架子。

還剩五分鐘,麥克斯覺得應該在自己的小城堡上插一面旗。於是,他就從裏面出來,站在外面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樹林,想找一根樹枝。結果他找到一根大約四英尺長的樹枝,挺直的,適合做旗杆。麥克斯把它插在小城堡的頂上,然後綁上自己的帽子,退後一看,感覺非常滿意,還真像一面旗——通常是在一次光榮而正義的戰役之前,才會為一個偉大的國家升起這種旗幟。

四點半,麥克斯又回到冰冷的小城堡裏,舒舒服服地透過貓眼窺視外面的一切。他家附近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其實他並不覺得冷。也許有人會說,一個小男孩在雪地裏待這麽長時間肯定會覺得冷,但麥克斯並不覺得。他覺得很暖和,部分原因是他穿得多,部分原因是男孩子都有狼和風的特點,所以他們是不會覺得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