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玳瑁(第2/4頁)

元曜笑道:“小生是陪丹陽一起來散心的。早知道裴兄也在,大家都在一起聚一聚了。”

“咦?丹陽也來了?”

“是啊,丹陽正和夜來姑娘睡在裏間,還沒醒呢。”元曜隨口答道。話一出口,他的目光頓在了裴先身邊的橘衣女子身上。--女子黛眉杏眼,臉若皎月,不是夜來又是誰?

元曜奇道:“夜來姑娘,你什麽時候跑出來和裴兄在一起了?”

夜來一頭霧水,道:“這位公子在說什麽?從昨晚起,奴家就一直在陪著裴公子飲酒作樂呀。”

裴先也道:“是啊,夜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和我在一起。”

如果夜來一直和裴先在一起,那昨晚陪他和韋彥飲酒的“夜來”是誰?!

元曜的腦子“嗡”地一下,他想起了昨晚那一場血腥的噩夢。他離開裏間時,似乎看見“夜來”的裙下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如果“夜來”和貓女、蛇女、鷹女、蠍女一樣,那韋彥現在……

元曜不敢再想下去,拔腿飛奔向回廊。裴先覺得奇怪,也跟了上去。元曜一間雅室一間雅室地找過去,終於找到了他和韋彥的雅室,阿纖、兩名胡姬還在睡覺。

“嘩啦--”元曜一把拉開裏間的移門,眼前的景象嚇得他頭皮發麻。“夜來”不知去向,韋彥被一根白綾吊死在房梁上了,他的身上血跡斑斑。

元曜悲從中來,撲上去抱住韋彥的腿,放聲大哭:“丹陽,丹陽,你死得好慘--”

裴先後一步趕來,見了這情形,先是一愣,但他畢竟是武將,在生死面前能夠鎮定下來,“不對吧?那白綾系在腰上,沒系在脖子上呀,應該死不了。”

元曜聞言,擦幹眼淚,仔細一看。

原來,韋彥沒被吊死,而是被白綾捆住了腰,懸掛在房梁上,乍眼看去,像是上吊。韋彥的身上也不是血跡,而是被人用朱砂寫滿了字,甚至連他的臉上也被寫上了。

朱砂字只有一句話,讓人不寒而栗:欠命還命。

裴先和元曜把韋彥解了下來,放在地板上。

韋彥雖然還沒死,但是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煞是嚇人。元曜發現,白姬給韋彥戴上的桃木手鏈已經斷了,木珠灑了一地。

裴先、元曜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有人闖了進來,一路悲哭:“彥兒,彥兒,你怎麽忍心叫為父白發人送黑發人--”

元曜、裴先擡頭一看,竟是韋德玄。

原來,剛才元曜大哭的時候,阿纖和兩名胡姬都驚醒了,她們見韋彥掛在房梁上,元曜在哭喪,嚇得花容失色,也不敢細看,就急忙跑出去向老鴇報信。不一會兒,“韋公子上吊慘死”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長相思。

韋德玄昨夜也和幾名同僚在長相思作風雅之歡,今早宿醉剛醒,就聽見兒子在樓下上吊了,驚得鞋子都沒穿,光著腳就跑來了。

元曜、裴先趕緊見禮:

“韋世伯。”

“三姨父。”

韋德玄老淚縱橫,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彥兒怎麽上吊了?”

元曜、裴先也解釋不清,只得道:

“丹陽沒有上吊,只是掛在上面了。”

“大概是誰惡作劇,和他開玩笑吧。”

韋德玄看了一眼兒子,確信沒死,才松了一口氣。

韋德玄嘆了一口氣,舉袖抹淚,“唉,老夫前世造了什麽孽,這一世如此不省心!兩位賢侄都是自己人,老夫也不怕家醜外揚,非煙那丫頭不守禮教,到處拈花惹草,結交美男子,老夫已經是臉上無光。如今,彥兒竟然在青樓上吊,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了,老夫還怎麽在長安做人?家門不幸,惹人笑話,老夫愧見列祖列宗!”

元曜、裴先安慰了韋德玄一番。韋德玄見韋彥還昏迷不醒,叫了隨行的家人擡他回府,找大夫醫治。

裴先告辭自去了。元曜本來擔心韋彥,想和他一起去韋府,但是念及和離奴還有約,決定先回縹緲閣一趟,再去韋府看韋彥。

元曜離開長相思,來到昨天和離奴分別的三岔路口。他等了一會兒,離奴才怏怏地走來,“書呆子。”

“離奴老弟,你怎麽看上去無精打采?”

“玳瑁不在家。我等了它一晚上,它也沒回來。”

“啊?!”元曜想起昨晚那場血腥的噩夢。在夢中,蛇女叫貓女為“玳瑁”,貓女也曾讓他向離奴問好,他忍不住問道:“離奴老弟,令妹的左唇角是不是有一顆痣?”

“是啊!咦,書呆子,你怎麽知道?”

“小生昨晚好像遇見令妹了……”元曜將夢裏的情形說給離奴聽,最後道:“令妹還讓小生向你問好。”

離奴愁眉苦臉地道:“真傷心,自從玳瑁跟了鬼王,就一直避我不見。當然,見面了,我們也會吵起來。我想讓它也來縹緲閣,和我一起過日子。它想拉我入魔途,逆天道,求長生。唉,有一個不聽話的妹妹,真是傷透了腦筋,我想不管它,但是爹臨死前又交代讓我照顧好妹妹。書呆子,一想起玳瑁,我就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