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縹緲(第3/5頁)

此時此刻,元曜沒有發現許多奇形怪狀,如同輕煙一般的東西從碎裂的寶器中冉冉升起,掙紮著逃逸出縹緲閣,消失在了長安城的各個方向。

白姬、韋彥聽見響動,從裏間走出來。

看見滿地狼藉,白姬一臉心痛,韋彥一臉驚愕。

白姬道:“這是怎麽回事?”

離奴已經恢復了清俊少年的模樣,他指著嚇呆了的小書生,道:“主人,這位公子摔了一跤,帶倒了貨架,就成這樣了。”

元曜一驚,指著離奴,氣急之下,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明明是你……”

離奴一臉無辜,打斷了元曜:“公子可別誣賴我,我一直站在櫃台後,可沒到貨架那邊去。”

元曜無言,只得望向韋彥,欲哭無淚:“丹陽,小生……”

韋彥望著滿地摔碎的奇珍異寶,臉色蒼白:“軒之,你……”

白姬倒是笑了,細長的鳳目中閃過一抹奸詐的幽光:“韋公子,這位公子是你什麽人?”

韋彥只得答道:“軒之是我表兄,客住在我家中。”

白姬笑道:“東西已經碎了,傷神也是徒然,兩位公子不必掛在心上,影響挑選寶物的心情。等我清點整理之後,會派人將帳單送入韋府。到時候,你二位按價付銀即可。放心,看在韋公子是熟客的份上,零頭我會抹去的。”

韋彥一陣頭暈目眩,以他對白姬的了解,當然知道這個奸商一定會趁機狠宰一通,到時候只怕是賣了麻姑、帝乙,都不夠還清帳單。

元曜唯有擡袖抹淚,無助地望著韋彥。

韋彥的臉色十分難看,勉強安慰小書生,“無妨,無妨。”

發生了這種意外,韋彥也沒有了淘寶的興致,隨便轉了轉,就拉了元曜離開了。

韋彥、元曜離開之後,白姬走到滿地殘金碎玉中,拾起一塊斷裂的翡翠如意,冰涼沉甸,死氣沉沉,沒有任何靈性的律動和生機。

白姬苦笑道:“都逸走了啊,這個呆子,他知不知道他這一失足間,長安城中又要增加多少鬼魅妖靈?又要有多少人與異界因緣糾纏呢?”

離奴在櫃台邊道:“這些都是主人辛苦收集回來的,如今散去八方,再想找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白姬道:“前世因,今生果。今日因,來日果。一切皆因他而起,自然也該由他而了。放心,他一定還會再來縹緲閣。”

白姬扔掉翡翠,走向裏間,頭也不回:“離奴,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雖然是他失足,但你也逃不了幹系。把店面收拾幹凈,等我列好賬單,你送去韋府。嗯,東西的價格我得往最高了寫。”

白姬話音剛落,一只毛色黑亮,瞳孔尖細的貓從櫃台邊躥出,來到滿地古董殘片中,用嘴和爪子刨碎玉斷金。它與其說是在清理,不如說是在玩耍,一會兒滾,一會兒跳,樂不可支。

白姬懶洋洋的聲音從裏間傳出,道:“離奴,如果日落前不收拾好,三個月內別想吃香魚幹。”

“喵~”黑貓叫了一聲,似在抗、議。

傍晚,韋府,燃犀樓。

房間中,元曜從左邊踱到右邊,又從右邊踱到左邊,長籲短嘆,淚濕衣袖。

剛才,縹緲閣的離奴已經送來了帳單,摔碎的物品列了滿滿三張紙,折合起來,約有兩千兩黃金。--據說,還是白姬看在韋彥是縹緲閣的熟客的份上,給出的最低價錢。

元曜身無分文,寄人籬下,哪裏賠償得出這筆巨資?韋彥雖然沒說外話,但從他流覽帳單時煞白的臉色來看,這筆錢對他來說也不是一筆能夠輕易拿出的小數目。

元曜愧恨難當,覺得無顏苟活,解下了腰帶,拋向了房梁。

紅線已經是第四次來燃犀樓了,下午跑了三次,替小姐傳花箋,但是元曜與韋彥出門,一直未歸。這次再來,還好,仆人說元公子在房間裏。

紅線提心吊膽地來到三樓,生怕撞到帝乙,踩到麻姑,好容易平安地來到了元曜的房間外。她見窗戶沒有關上,心想未來的姑爺來長安求功名,一定正在房間裏發奮苦讀,便躡手躡腳地來到窗邊,探頭探腦地向裏望去,想先偷窺姑爺是個什麽品貌。

紅線探頭,向房間裏望去,原本怦怦跳動的心一下子跳快了三拍。

房間裏,一個愁眉苦臉的書生正踮腳站在小凳子上,把頭往從房梁上懸下來的腰帶裏套。

“啊!兀那書生,休得自尋短見!”紅線一急,從街頭茶館中的說書人口中聽來的話本台詞脫口而出。

元曜剛將頭套進腰帶裏,又覺得自尋短見不是男兒所為,而且自己一死,韋彥就得背負這筆債務,無論如何,不能連累了他。不管怎麽樣,自己闖出來的禍,那就得自己來承擔。

元曜剛要拿開腰帶,突然從窗口冒出一顆人頭,怪腔怪調地朝他喝喊,他唬得腳下一滑,凳子一下子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