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鬼手蓮》(第2/3頁)

長相思,雅間。

元曜、賀遠席地而坐,飲酒閑聊。

夜來穿著一襲翠色荷葉裙,梳著倭墮髻,慵懶地倚坐在軒窗邊調香作陪。

元曜問道:“進賢,你來長安多久了?”

賀遠道:“我來長安也有半年了,租了一位遠親家在宣陽坊的院落暫居。平時,我在宣陽坊溫書度日,靜待考期。偶爾閑來無事,才來這平康坊喝一杯,排遣羈旅他鄉的孤寂。”

“噗嗤!”在一旁的夜來笑了,她用水汪汪的杏眼望著賀遠,笑道:“賀公子,你可說反了。你分明是平時住在平康坊,沒銀子了才被趕回宣陽坊。”

元曜冷汗。

賀遠哈哈一笑,也不否認,道:“哎呀,誰叫平康坊內美人如雲,個個都是絕色佳人。尤其夜來你最美了,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讀得進聖賢書。”

夜來掩唇而笑,對賀遠拋了一個媚眼,起身道:“賀公子,你的嘴最甜了。奴家這就去給你準備文房四寶,不寫出一篇傳世佳作,你可不許走。”

賀遠笑道:“哈哈,那我就不走了!軒之,聽說你早就來長安了,可有參加會試?如今住在哪裏?”

元曜只好含糊地答道:“因為生病,小生錯過了會試,沒有參加。如今在西市一家叫‘縹緲閣’的雜貨鋪裏當賬房糊口。今天,是來‘長相思’送香料的。”

一陣水風透簾而過,送來陣陣清幽蓮香。

賀遠、元曜一起追憶昔年的同窗之誼,又聊了一下相熟之人的境遇,與最近所讀聖賢書的感悟,倒也閑談融洽。

夜來端著文房四寶進來,一臉驚恐的樣子。

賀遠見了,問道:“夜來,你這是怎麽了?”

夜來跪坐下來,一邊將文房四寶放置在木案上,一邊神秘兮兮地道:“剛才,奴家出去拿文房四寶時,聽見她們說,又有人的手沒了。”

賀遠一聽,驚道:“難道,這平康坊內真的鬧鬼?”

元曜一頭霧水,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賀遠道:“軒之,你有所不知,最近這平康坊內,先後有一些娘子和樂師的手不見了。”

元曜一驚,道:“誰如此殘忍,竟砍掉人手?!可有報官?”

夜來道:“不是砍掉,是手不見了。”

元曜懵了,道:“什麽叫手不見了?”

夜來顫聲道:“就是一覺醒來,手沒了。沒有傷口,也不疼痛,手就沒了。有人丟的是左手,有人丟的是右手。前街‘牡丹樓’的玉露,後街‘百花軒’的樂師小君,還有對面‘溫柔鄉’裏彈琵琶的的阿道,都是這樣沒了一只手。剛才,又聽說‘牡丹樓’裏一個護院一覺醒來也沒了手。這八成是鬼怪作祟,真是嚇死人了。”

賀遠促狹一笑,捏住夜來的手,道:“夜來,你要小心你這白嫩的柔荑也沒了。”

夜來嚇得臉色煞白,笑道:“賀公子不要說笑了,怪嚇人的。”

元曜十分奇怪。平康坊是餓鬼道的地盤,鬼王帶領一眾惡鬼盤踞其中,攝人生魂,食人血肉。他經常從坊間傳言之中聽說有人橫死在平康坊,有人消失在平康坊,可唯獨沒有聽說誰在平康坊裏丟了手。

元曜心中好奇,想回去問一問白姬,跟賀遠閑聊了幾句之後,便借口還有事,要先告辭了。

賀遠見元曜要走,便把元曜拉到一邊,笑道:“軒之,我最近手頭不寬裕,你能不能借我幾兩銀子?等下個月初,家裏送錢來了,我再還你。”

元曜一聽,急忙把剛才拿到的五兩銀子拿出來,遞給賀遠。

“小生出門匆忙,沒帶銀錢,這五兩銀子是剛才賣香料所得,進賢你先拿去用吧。”

賀遠把銀子收入衣袖,笑道:“多謝軒之。”

元曜告辭離去,回縹緲閣了。

西市,縹緲閣。

夏日晝長,閑來無事,離奴懶洋洋地倚靠在櫃台邊吃香魚幹。白姬在裏間的貴妃榻上睡午覺,還沒醒來。

元曜剛一進門,離奴便翕動鼻翼,道:“有酒味……書呆子,叫你去平康坊跑腿送香料,你倒去喝上花酒了?”

元曜連連搖手,道:“離奴老弟,小生只喝了一杯清酒,並未喝花酒。”

離奴豎眉,大聲道:“什麽?你還真喝酒了?!”

元曜解釋道:“小生在平康坊偶遇一位昔日同窗,多年未見,他鄉重逢,故而一起敘舊,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