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鑄造(第3/5頁)

“但是我想修理這把刀是超出了我的熊性,我想我跟埃歐弗爾・雷克尼松一樣的愚蠢,時間會驗證對錯。但是我沒把握,我疑惑,現在你必須告訴我:刀子為什麽會碎?”

威爾用雙手擦了擦疼痛的頭。

“那個女人望著我,我覺得她有著我母親那樣的臉,”他說,用他所有的誠實盡量回憶當時的感受。“刀子碰到一點它切不開的東西,因為我的心在推它過去,同時又在迫使它回來,它就崩裂了。我想是這麽回事,我敢肯定那個女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非常聰明。”

“當你談起那把刀子時,你談到你的母親和父親。”

“是嗎?是的……我想是的。”

“你打算拿它幹什麽?”

“我不知道。”

突然埃歐雷克撲向威爾,用他的左爪狠狠地給了威爾一巴掌:這一巴掌太狠,把威爾打得半暈,頭昏耳鳴,掉進雪中,翻了好幾個跟頭,一直在坡下的某個地方才停下來。

埃歐雷克慢慢來到威爾掙紮著站立起來的地方,說:“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威爾很想說:“如果我手裏有那把刀,你是不會那麽做的。”但是他知道埃歐雷克明白這一點,也知道他明白這一點,而且這樣說會愚蠢無禮,但是他還是很想說。

他嘴唇緊閉,直到站直身子,直視著埃歐雷克。

“我說了我不知道,”他說道,盡量保持聲音的平靜,“因為我沒有看清我打算做的事情,沒看清它意味著什麽,它使我害怕,也使萊拉害怕。反正,我聽她一說就馬上表示了同意。”

“那是什麽?”

“我們想去死人的世界,與萊拉的朋友羅傑的鬼魂談一談,就是在斯瓦爾巴特群島被殺的那個男孩。如果真的有一個死人的世界,那麽我的父親也會在那兒。如果我們能同鬼魂說話的話,我想同他說說。

“但是我很矛盾,我被弄得四分五裂,因為我也想回去照顧我母親,因為我能夠,也因為我父親和天使巴爾塞莫斯告訴我應該去見阿斯裏爾勛爵,把刀子給他,我想也許我們也是對的……”

“天使逃跑了。”熊說。

“他不是戰士,他已經盡了力,以後他再也做不了什麽了。害怕的不僅僅他一個人,我也害怕,所以我得想清楚,也許有時候我們做錯事是因為錯誤的事情顯得更危險,而我們不想顯得膽小怕事,所以我們去做錯事,只是因為它危險,我們更關心的是不顯得膽小怕事而不是判斷正確,這一點非常難,這就是為什麽我沒有回答你的原因。”

“我明白了。”熊說。

他們靜靜地站著,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對威爾來說尤其如此,因為他幾乎不能抵禦嚴寒,但是埃歐雷克還沒有完。被打了那一巴掌後威爾仍然虛弱暈眩,感覺自己站不穩腳,所以他們待在原地沒動。

“唔,我在許多方面作出了妥協,”熊王說,“也許是因為幫助你,我給我的王國帶來了最後的毀滅;也許我沒有,毀滅本來就是要來臨的;也許我阻止了它的來臨。所以我很苦惱,不得不做違背熊性的事情,像人類一樣猜測和懷疑。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是已經知道的,但是你不想知道,這就是我為什麽要開誠布公地告訴你的原因,這樣你就不會弄錯了。如果你想成功地完成這個任務的話,你就必須不再想你母親,你必須把她放到一邊。如果你分心,刀子就會碎。

“現在我要去和萊拉道別,你必須在洞中等候,那兩個間諜是不會讓你離開他們的視線的,我同她說話時不想讓他們聽見。”

威爾無話可說,盡管他的胸口和喉嚨都堵得滿滿的,他設法說道:“謝謝你,埃歐雷克・伯爾尼松。”但是這就是他能說的全部。

他同埃歐雷克一起爬上斜坡走向山洞。在周圍無邊的黑暗中,洞裏的火光仍溫暖地照耀著。

在那兒,埃歐雷克進行了修理那把精妙的小刀的最後工序,他把它放在較明亮的灰燼中直到刀片發光,威爾和萊拉看見一百種顏色在煙霧繚繞的金屬裏面變換,當他感覺時間合適時,埃歐雷克叫威爾把它拿起來直接插入外面飄舞的雪中。

玫瑰木刀把烤黑燒焦了,但是威爾把手卷在幾層襯衣裏照埃歐雷克所說的做了。在噝噝作響的蒸汽的閃爍中,他感覺到原子終於融合在一起了,他知道刀子像以前一樣靈敏,刀尖還是無比的鋒利。

但是,它看起來的確有了不同。它短了,遠沒那麽漂亮,每一個接口上都有一個暗淡的銀色的痕跡,現在它看上去很醜,看起來像是受了傷。

當刀子冷卻得差不多時,他把它裝進了帆布背包,沒有理會間諜們,坐在那兒等萊拉回來。

埃歐雷克把她帶到斜坡上方不遠,山洞裏看不見的地方,他讓她舒適地安坐在他巨臂圍成的屏障中,變成老鼠狀的潘特萊蒙躺在她的胸前。埃歐雷克低頭用鼻子愛撫她煙熏火燎的雙手,他一言不語地開始把它們舔幹凈,他的舌頭撫慰著她燒傷的傷口,她一生中第一次感到這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