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年前,林常清給他做了削骨,頂替了戰死的太子。

削骨後,他發了一場高燒。

雖昏迷不醒,但神智還在。

幾度徘徊在黑不見底的深淵,也曾極為的煎熬,後來屋裏進來了一位姑娘,坐在床邊同他說了很多話。

她告訴他,“我叫阿漓,不是分離的離,是漓江的漓。”

這世上,屬於他的東西不多,在最後他還是他的那段時光,遇上的人,那就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周恒躺下,重新握住了姜漓的手,閉上了眼睛。

夜色再次沉靜。

待稍間裏的燈火燃盡,也迎來了天邊的光亮。

姜漓睜眼,光線溢入眼眶,床前的幕簾已被拉開,床榻一側空空如也。

姜漓猛地坐了起來。

周恒已不在屋裏。

姜漓撿了床頭昨夜脫去的衣裳,急急地穿上,又蹭了床邊的繡鞋,剛拂開那簾子,外頭何順伸出個頭來,笑著道,“陛下已經去了正殿,臨走時撂了話,讓姜主子多歇息,不著急。”

姜漓愣了愣。

多半沒料到自己昨夜竟睡的那般沉。

姜漓沒再留,回了長春殿。

昨日姜漓入住長春殿後,屋裏的丫鬟按照位份配置,跟前伺候的兩個丫鬟是高沾親自挑了過來。

一個喚繡錦,一個喚雲霜。

姜漓總共不過才與其說上幾句話,姜漓的話不多,進了長春殿,更是安靜。

今日回去,一跨進門,卻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碧素。

“主子。”碧素蹲了個禮給她。

姜漓驚喜地喚了聲姑姑,“你怎的在這?”碧素被太上皇後罰去冷宮的事,姜漓並不知情。

碧素也沒多去解釋,只道,“往後,奴婢就跟著主子了。”

姜漓愣住。

碧素昨日被太上皇後送進冷宮,不過才呆了一夜,今日一早,高總管去冷宮裏親自接的人,接出來就送到了長春殿。

這宮裏,姜漓最熟悉的人就是碧素。

高沾也是領了皇上的吩咐。

先前太上皇後將人叫過去,高沾還捏了一把汗,沒成想,碧素嘴緊,倒是個值得托付之人。

碧素往日是姜漓的主子,如今調了過來,碧素伺候姜漓。

姜漓一時適應不過來,碧素上前扶住她胳膊,將她一面往屋裏帶,一面說著話,舉止甚是自然得體,倒像是又回到了從前。

兩人關起門來敘舊。

從姜漓離開浣衣局說起,說到姜漓的身世,碧素都替她捏把汗,“你這一遭,起起跌跌,換個人怕是心都晃沒了,也就你這性子能穩得住,好在如今是得了聖寵,安穩了下來。”

姜漓今日問高沾姜家的情況,高沾沒細說。

碧素這回倒全都告訴了她,“嫻貴妃發了一通火,身邊的宮女才傳出來,主子和姜家大姑娘的身份,本是嫻貴妃捅出來,結果沒成想,皇上一句,內務府名冊出了錯,誰還敢追究,姜家毫發無傷,主子又升了位份,可不就氣著了。”

姜漓怔住。

內務府名冊出了問題。

這不就是明擺著在護她嗎。

碧素看不出來她的疑惑,同她點破了道,“陛下心頭是裝下了主子。”

姜漓被碧素那一眼瞧的臉色發紅,瞥過眼去。

兩人正聊著,外頭突地一陣動靜,丫鬟進來報,說是榮華殿惠主子送了賀禮來。

碧素陪著姜漓出去,見到了榮華殿的丫鬟。

來的人卻是四桃。

姜漓自從見了一回四桃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倒不知,不過才幾日,怎就去了榮華殿當上差了。

四桃先喚了一聲,“妹妹”,察覺出碧素的臉色不對,又才趕緊改口喚了姜漓一聲,“姜主子。”

喚完四桃就哭起了鼻子,“主子一走,姑姑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人,新補上來的姑姑容不得人,好在惠主子跟前缺人,這才收容了我。”

四桃哭了一陣情分,碧素一聲都沒吭。

等四桃將惠主子的賀禮擱下,出了長春殿,碧素才失望地同姜漓說,“以前我道她只是懶,心是正的,沒曾想還是看走了眼。”

榮華殿和芳華殿兩個主子的衣裳,從未出過錯,為何那日就偏生丟了嫻主子的?

姜漓離開浣衣局後,碧素便查了。

衣裳是四桃藏了。

就為了投奔惠主子。

如今倒是如願了。

姜漓沉默了一陣,沒說什,這世上,誰又能伴著誰走到最後。

秦家私藏火|藥被查出後,往日來往的世家,皆是大門緊閉,沒有一人敢靠近。

她都理解。

母親也明白,是以,從未去求過人,那夜娘親將她護在身後,寧願讓她看著她死在面前,也沒去信任任何人,將她托付出去。

母親說,“這世上沒人能保護你,阿漓,只能靠你自己了。”

秦家一倒,朝中以秦家支持的太上皇後和二皇子,也受到了牽連,太上皇後被太上皇軟禁,二皇子被太上皇關進了道觀,一住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