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審訊紀事

傾城軍事監獄的審訊室中,四墻泛著金屬的光澤,磁性材料的地面上擺放著幾件簡單的擺設,幾名穿著黑色正裝的調查局官員,沉默地注視著被銬在椅子上、半身赤裸的許樂。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電流的聲音和從他枯幹嘴唇裏隱約傳出的痛苦悶哼。

賦加電流後的尖刺,在許樂的皮膚下掙紮抖動,將痛苦傳進他的體內,卻也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了一些。幾天沒有睡覺了,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此時痛苦加諸身體,反而能夠緩緩擡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這幾名官員一眼,眼神平靜中夾著痛苦。

徐松子讓他簽署了那幾份法律文書之後,緊接著便是來自政府的審訊。基金會大樓恐怖襲擊的調查過程,終於進入到了詢問嫌犯的階段。這已經是聯邦調查局連續提審的第四天,雖然在這四天的時間裏,經受了前所未有的精神與肉體的折磨,但他牢記著徐松子傳遞給自己的信息,一直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一名官員看著椅上唇角流血的許樂,向著身邊的上司搖了搖頭,將身邊的儀器關閉。

此時輸出的電流,已經大大超出了聯邦調查局日常使用的上限值,然而這名嫌犯始終不肯開口。雖然負責調查的官員知道許樂是一名聯邦軍方的上尉,卻依然無法理解,他怎麽能夠挺過這幾天的折磨。

“四天時間了,我一直沒有介紹我自己的身份。”

那名瘦削的聯邦調查局官員,擁有蒼白的臉色和深刻陰冷的眼神,他取下了自己的白色手套,走到了許樂的身前,用一根手指擡起了他的下巴,說道:“我是聯邦調查局總四科主任,全權負責審查與青龍山相關的一切事宜。我知道你的身份,但在我的手底下,不要指望有什麽人能夠把你救出去。”

“這是很無聊的威脅,我也知道這一點。”總四科主任揮手讓下屬關掉了審訊室的大燈,打開了強光台燈,照射在許樂滿是血汙的臉龐上。

“其實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你已經殺了那麽多人,就連特勤局的特工你也敢殺,難道你還指望能夠活著出去?”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去年臨海州體育館案件也是我主審的。我知道你在那個案件裏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只不過現在我們是敵對的雙方。不要忘記,當時有七名第二軍區的軍官最後自盡於房間之中,難道你以為你能比他們挺得更久?”

總四科主任松開自己的手指,任由許樂的頭顱無力地垂下,微笑著說道。

說完這番話,他取回桌上的白手套,擦了擦手上沾著的血水,吩咐自己的下屬:“我去喝杯咖啡。你們給這孩子治療一下傷口,不過注意不要讓這孩子睡著了。”

房間內的調查局官員點了點頭,走上前去,開始用清水擦洗許樂的身體,然後用軍方配備的高分子醫療噴霧,替許樂快速治療肌膚上細微的小傷口。

只是那盞熾烈的燈依然冷酷地照著許樂緊閉的雙眼,他耳朵裏的耳機依然在播放著像鬼哭,像鼠噬般的可怕噪音。

……

……

一個小時之後,總四科主任喝完了咖啡,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然後走回了審訊室。他看著正在檢查許樂眼瞳的下屬,陰沉著臉說道:“已經破了紀錄?”

“是。”下屬官員苦笑著說道:“也不知道那邊審訊的結果怎麽樣了,是不是也破了紀錄。”

總四科主任陰沉說道:“施清海本來就是局裏最出色的特戰人員,加上又被反政府軍訓練了那麽久,只怕不會比我們這邊出結果更快。”

電流再次通起,正處於半睡半醒狀態下的許樂,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本能,痛苦地低嚎了一聲,脖頸處青筋乍現,汗珠從他的額邊流了下來。

總四科主任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許樂的身前,低頭看著此人腳踝上沉重的磁性腳鐐,下意識裏摸了摸鼻子。

如果不是傾城監獄的安控措施向來百無一失,他還真不敢離這個危險人物如此之近。

許樂睜開眼睛盯著他,飄過一絲狠厲的神情。

“記仇?可惜你沒機會報仇。”

總四科主任輕彈手指,命令下屬官員再次重復地使用各項技術手段,對許樂的肉體和精神進行雙重摧殘,沉聲說道:“你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成為恐怖分子,可能是家教的問題。我承認你意志力的強大,超過了我的預料,但你也必須承認,你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

“反正你總是支撐不住的,何必再多受這些罪?”總四科主任漠然說道:“何必再被我羞辱你以及你的家人?”

許樂輕聲咳嗽,只有親身經歷了這四天審訊的他,才知道聯邦調查局無比專業的審訊手段是多麽恐怖,就算他真的是一塊石頭,也已經要被磨出幾道深刻見骨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