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馬車上(第2/4頁)

然後他開始認真地替莫山山籌劃,一旦在王庭遇見陸晨迦,應該采取怎樣的方式,才能一渲墨池苑弟子們的怨怒之意,並且如何能夠不惹出太大的震動。

聽著這些近乎兒戲,但細細思量卻著實有些陰險的主意,莫山山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她看著晨光下寧缺的笑臉,看著他那個清新的小酒窩,忽然覺得他的笑容是那樣的可惡,又是那樣的可愛。

欺負人是寧缺最愛做的事情,以弱小欺負強大更是比做愛更愛的事情。他暗自想著自己已經提前欺負了隆慶皇子一次,不知道那位花癡知道後會對自己是如何看法,正想的興奮,余光裏忽然發現莫山山正極為專注地看著自己,才發現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不由尷尬地笑了笑。

……

……

寧缺問道:“你和花癡很熟嗎?”

莫山山這時候正在磨墨鋪紙,為了與寧缺保持距離,壓在小腿上的腰臀盡可能地窗戶那邊靠,回答道:“前些年她曾經去過莫幹山,我與她處過數十日。”

寧缺靠著車廂板,擡頭看著車內素凈的裝飾,眉頭微挑,問道:“花癡是個什麽樣的人?長的很漂亮?真像傳說中那樣愛花如癡?”

莫山山握著筆杆的右手微微一滯,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對她很感興趣?”

寧缺笑著說道:“我確實很好奇隆慶皇子的未婚妻長什麽模樣,因為我一直很奇怪,難道這個世界有女人面對隆慶皇子那張完美的臉不會感到自卑?”

莫山山輕輕把筆擱到架上,以手扶地轉過身來,微微偏頭看著他,問道:“你見過隆慶皇子?”

“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誰都知道那位皇子殿下是世間最漂亮的男子。”

說完這句話,寧缺發現少女符師依然盯著自己,知道她不相信這個說法,只好投降般舉起雙手,笑著說道:“好吧,我承認確實見過他。”

莫山山靜靜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什麽事情,靜若秋湖蕩漾不定的目光,忽然變得明亮了一霎,嘴唇微動想要問什麽,卻最終沒有問出口,顯得有些慌張。

或許是為了掩飾先前那一瞬的慌張,她微微低頭,睫毛微眨,雙手扶在膝上重新坐下,說起另一椿事情:“你曾分析過,那群馬賊的目標不是糧草,而應該是我,但事實上他們的目標應該是你。”

她擡起頭來,看著寧缺又像是看著寧缺身後窗外的荒原景致,認真說道:“火墻後方的畫面,我看的很清楚,他們有所備而來,就是要殺你。”

沒有問出口的那句話始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寧缺知道她對自己的身份早已起疑,卻沒有直接發問,這讓他有些感激,只是此時他還在猶豫何時告訴大河國少女們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提到昨日戰鬥中那面火堵,他想起那半道神符在火墻上擊出的恐怖空洞,說道:“當時我以為那是你能施展出來的最後一道焚天火符,之後念力枯竭,便是最簡單的符道也已經施展不出來,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藏了這麽一手。”

莫山山忽然身體前傾,極認真地行了一禮,輕聲說道:“這還要感謝師兄你前日指教如何戰鬥,山山在此謝過。”

寧缺怔了怔,想起前些天自己曾經極為嚴厲地訓斥過她,說她婦人之仁,說她完全不懂戰鬥,不知道把最強大的力量留到最關鍵的時刻。那時候的他,並沒有完全猜到她的身份,此時想來自己竟然是在教書癡如何戰鬥,不免情緒有些蕩漾。

“無論如何,全靠你那半道神符,我們才能活下來。”

當時他局勢危急,對那道驚天動地的神符並沒有太清晰的感受,但昨夜細細思考一番,愈發覺得對面這位少女符師了不起。

修行五境,越境挑戰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正如陳皮皮所說,以他的修行資質,就算晉入知命境界,也是史上最弱的知命,若沒有別的手段,任何洞玄境界的強者,都可以嘗試越境挑戰甚至殺死他。

但境界便是境界,莫山山明明還停留在洞玄境內,當時卻能越境施展出只有神符師才能施展的不定符,這個事實讓寧缺深受震憾,而且極為不解。

顏瑟大師斷定他是世間難覓的符道天才,然而看著身前安靜扶膝跪坐的白衣少女,看著她那張不嗔不喜的美麗臉頰,寧缺難得生出了不自信的心態。

“師傅,你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世間最天才的符道傳人被書聖搶走,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我,只是這樣一來,徒弟我很沒面子啊。”

莫山山當然猜不到寧缺此時的心理活動,更不知道他正在腹誹一位倍受尊敬的神符大家以及自怨自艾,合手鞠躬,認真請教道:“鐘師兄……”

寧缺醒了過來,認真糾正道:“我說過,你可以稱呼我為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