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間最美妙的聲音(第2/2頁)

伸出依舊微微顫抖的手指,對準桌上那豆粒般的燭火,寧缺緩緩吸氣,催動自己的意念進入氣海雪山之中,然後過了很長很長時間,才緩緩釋放出來。

桌上的燭火搖晃不安,不知道是風,是他的手指所為,還是他的心亂了。

“這……就是天地元氣嗎?”

他看著自己的指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但能感覺到,那裏有一層極薄的存在,喃喃自言自語道,然後他沉聲補充了一句:“這就是天地元氣!”

年輕稚嫩的面容上滿是堅毅和肯定,沒有任何動搖和自我懷疑。

……

……

顧不得抓一件單衣披在身上,沒有把鞋倒穿,因為根本沒有穿鞋,寧缺猛地跳下了床,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強行撐住向屋外跑去,撞翻了床邊的水桶,腰被桌角狠狠撞了下,然而被巨大幸福感沖擊的快要昏厥的少年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

推開房開,沖進小小庭院,站在正在砍柴的桑桑身前,他看著佝僂著小小身軀的小侍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沙啞,快要說不出話來。

桑桑疑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極為怪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少爺,你沒事兒吧?”

她站起身來,習慣性踮腳擡臂,想知道寧缺是不是被捂到發燒,燒到神智有些不清,卻發現如今自己一踮腳居然能摸到他的頭頂,不由高興地笑了起來。

寧缺伸出右手抓住她的細胳膊,把她小小的身軀用力摟進懷裏,摟在自己赤裸的胸懷間,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喃喃念道:“你活著很好,我現在……也很好。”

柴刀見血逃離長安城後,他很多年都沒有哭過,今天依然沒有流淚,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熱,鼻頭有些酸澀。

桑桑艱難地擡起頭來,看著寧缺眼眸裏淡淡的濕意,嚇了一跳,然後她猜到了一些什麽,小臉上滿是震驚神情,兩行眼淚涮的一下便從柳葉眼裏流了出來。

無語凝噎絕對不足以渲泄主仆二人此時此刻的情緒。

桑桑張開細細的胳膊,用力摟住寧缺的腰,痛聲大哭起來:“嗚嗚……少爺這可是大喜事,晚上你可得多吃幾塊鴨肉。”

擁抱結束,二人分開了一些距離,寧缺低頭看著小侍女縱橫於黝黑臉上的淚水,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要說幾句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桑桑倒是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羞愧地低下頭,擡袖擦拭掉淚水,一面抽泣一面低聲說道:“我……我去叫松鶴樓的外賣,六兩銀子的席面。”

“這還差不多。”寧缺寵溺揉了揉她的腦袋。

桑桑進屋開匣取了銀子,匆匆向鋪子裏跑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在門前緩緩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他,咬了咬嘴唇兒,極認真說道:“少爺,以後再出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一定要記得帶上我,在鋪子裏等你不好受。”

寧缺靜靜看著她,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至少今年之內,我不會再做什麽,你不用擔心。”

……

……

老筆齋鋪門早關。

鋪上掛著的小木牌本來寫的東家有事,被桑桑在最短的時間內改成了東家有喜。

既然是喜事,自然少不了飲酒助興,主仆二人極奢侈地吃了松鶴樓六兩銀子的席面,喝了兩大壺酒,不知道是因為太過高興,還是心疼一頓飯吃了這麽多錢,酒量驚人從未醉過的桑桑今日竟是極為罕見的醉了。

寧缺看著醉臥桌上的小侍女,吃驚地撓了撓頭,心想我還沒醉你怎麽就先醉了?

把桑桑抱回房中,蓋了層單被面,寧缺坐在床邊拿了把圓蒲扇替她扇風,同時驅趕一下那些惱人的蚊子,這些年來都是桑桑在服侍他,他已經極少做這些事情,但畢竟小時候做過太多次,所以動作非常熟練。

巨大的幸福感與激動興奮就在圓蒲扇的搖晃之間漸趨平靜,他開始默默思考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目光下意識落在桑桑小臉邊的那把大黑傘上。

……

……

(這是將夜到現在為止,我寫時感覺最美妙的一段情節,寫故事真的很辛苦,但能掙著不少的錢,便很幸福,可怎樣也取代不了,我寫出這段來時那股巨大的幸福感,這大概也就是這段情節的真義吧,合什,又酸了,但沒辦法,寧缺的鼻頭都酸了,我寫時也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