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溫舒宜起榻的頭一樁事就是舞劍。

她依舊去了昨日去過的荷花塘邊。

她想讓皇上知道,她昨日並非蓄意勾.引,而是她本身就有這個習慣。

舞了小半個時辰後,日光漸烈,溫舒宜帶著兩名宮婢回殿,正走在宮道上,迎面走來一人。

此人穿著華貴,但臉上帶著青紫傷痕,發髻微亂,是甄梁玉。

她一路疾走,溫舒宜不想與其再起爭執,打算從一側避開,卻不想甄梁玉更是加快了步子,直接朝著溫舒宜撞了過來。

溫舒宜身子靈活,本要躲讓,卻在下一刻,有人在她手心塞了一團手箋。

甄梁玉做好這樁事,頭也沒回,徑直離開,仿佛沒有遇見過溫舒宜一般,神神道道。

“才人,您沒事吧?可曾撞到了?這甄更衣是怎麽回事?都已經是末等更衣了,還這般狂妄!”玉珠噼裏啪啦數落了甄梁玉一番。

玉畫扶著溫舒宜,問道:“才人,您當真沒傷到?”

溫舒宜搖了搖頭,小心藏好掌中手箋,並非露出任何破綻。

回到了昭華宮偏殿,屏退了宮婢,這才將甄梁玉給她的手箋打開。

一看清手賤上的字跡,溫舒宜驟然之間身子僵住,呼吸都頓住了。

徐嬤嬤在場,她瞥了一眼手箋,擰眉道:“才人,您可不能上當。”

溫舒宜呆了呆,有些失神,“嬤嬤,甄梁玉是甄家女,她或許當真知道溫家當初是被誰陷害。”

徐嬤嬤見她如此,便知溫家的案子是溫舒宜的軟肋。

她又勸,“皇上昨夜沒有如期.寵.幸.賢妃,此事令得賢妃顏面大失,賢妃就拿了甄梁玉出氣,老奴聽說,那甄梁玉遭了一頓毒打。但這也保不成是賢妃的計策,想利用甄梁玉引您中計呢。”

溫舒宜吐了口濁氣。

溫家一日擡不起頭,她肩頭就壓著一日的膽子。

“嬤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得按著手箋上所指,去見甄梁玉一面。”溫舒宜明知這是個陷阱,可她必須得去,哪怕得到了一星半點的線索也是好的,“嬤嬤,我爹爹與娘親死的太慘了,娘親那會難產,是她親手用了匕首剖開了肚子,將阿弟取了出來。娘親去嘉林關時,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徐嬤嬤還想勸,但見溫舒宜眼中淚光閃爍,她止了話。

溫舒宜思量片刻,她不怕中計,她只擔心皇上會徹底遺忘五年前的事,後宮不得幹政,她自己無法提及溫家的案子,但是可以借助她人之手。

哪怕這次事情鬧大,她會遭殃,她也得去一趟。

徐嬤嬤一聲輕嘆,“那老奴靜觀其變,一旦出事就去請皇上。”

溫舒宜點頭,皇上不好.女.色,但起碼近日是被她迷住了,她在皇上眼中尚有一些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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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手箋上的地方找來時,溫舒宜看見甄梁玉獨自一人呆立在花圃一角。

察覺到動靜,她轉過身來,布著血絲的眼中充斥灰暗與絕望。

溫舒宜蹙著小眉頭,模樣精致。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甄梁玉也安耐不住嫉妒與艷羨,她一步步靠近了溫舒宜。

“說吧,你都知道哪些事?”溫舒宜不指望甄梁玉當真會告訴自己,她在等著甄梁玉將她拖下水,事情鬧大了,皇上才回重視五年前的案子。

甄梁玉突然有些欣賞溫舒宜的膽子,她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溫舒宜的手,塞了一把匕首放在她手中,然後緊緊抓著,她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小腹。

溫舒宜,“……!!!”

甄梁玉嗯了一聲,但並沒有當場喪命,她離著溫舒宜極近,用僅僅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

“宋鈺那賤人用我母親性命威脅,我只能這麽做了!溫舒宜,你聽著,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宋鈺,我也被她害了!你想要給溫家翻案,你先要鬥跨宋家!”

甄梁玉覆在她耳邊,又說,“呵呵,我辦不到的事,你應該能辦到吧。”

溫舒宜震驚了,她的一雙手被甄梁玉拼命的握著,突然大喊,“救命啊!殺人啦!快來人啊!”

賢妃早就準備好,甄梁玉這廂一成功,遂立刻有宮人奔了過來,將溫舒宜“人贓俱獲”。

甄梁玉突然推了溫舒宜一把,匕首從她小腹中抽出,血濺當場,她面目猙獰的笑,“哈哈哈哈!溫舒宜,你可不能令我失望啊!”

一言至此,甄梁玉倒地,一身華服沾染塵埃,她小腹鮮血汩汩流出,斷氣時雙眼睜大。

溫舒宜手中還握著那把匕首,一時間僵在原地。

原來賢妃是做這個打算,想利用甄梁玉的命,間接將她整死。

溫舒宜手一松,沾血的匕首落地,她被人當場圍困,賢妃幾人非常巧合的聞訊而來,要對她當場執行懲戒。

“好一個溫才人,你仗著皇上寵愛,竟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本宮協理六宮,今日定要撕了你這蛇蠍美人的真面目!”賢妃厲聲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