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章

瑟瑟擡起下頜, 俏目圓瞪:“那你要是不跟畫珠妹妹眉來眼去,壓根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沈昭弓起手指, 搭在額上, 顯出幾分無奈:“這怎麽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我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嘛。只有咱們兩個的時候,能不提崔畫珠嗎?”

瑟瑟也覺得有些無味,便不再提了,只是看看外頭熾亮正盛的天光,又看看膩歪在她身邊的沈昭, 奇道:“你不是挺忙的嗎?大白天的, 不去幹正事,老膩在我這裏做什麽?”

說話間,沈昭又把她的手摸到了自己唇邊,纏黏細致地親著, 含糊道:“咱們新婚,誰這麽不長眼挑這時候拿政務來煩我……”

話音剛落, 幔帳外傳進魏如海尖細的嗓音:“殿下,傅大人來了。”

沈昭的動作驟然一僵,不甘心地將唇自瑟瑟的手背上移開, 沒耐煩地沖著外面道:“讓他走!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魏如海在幔帳外遲疑了片刻, 又道:“傅大人說……他查出一些東西, 須立即面見殿下。”

瑟瑟眼見沈昭在聽到這句話後, 神情微變, 握著她的手輕微顫了顫。

她心裏疑竇叢生, 凝著他的臉,道:“既然是正事,你快去吧。”

片刻的靜默,沈昭傾身將她抱進懷裏,溫柔不舍地道:“那我去去就回,你等著我,我不會去太久。”

瑟瑟清淺一笑,撫著他的後背,嬌聲應下。

兩人正是新婚,柔情蜜意正濃的時候,自然恨不得時刻都膩在一起。沈昭從中殿出來,嗅著自己身上剛從瑟瑟那裏沾來的脂粉香氣,只覺心裏空落落的,展開衣袖,卻只剩清風入懷,徒生寂寥。

想到這兒,沈昭不禁自嘲:難怪古往今來總是說不盡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從前不屑,而今可總算應在自己身上了。

揣著這樣的心思,他去了前殿,傅司棋早等在那裏,朝他躬身揖禮,沈昭摒退了左右,聽他回話。

“臣查了當年驪山行宮內侍宮女的案籍簿書,發現自蘭陵公主上驪山之前的幾個月,有人悄悄地把驪山上品級高一些的貼身侍從更換掉。換得很是隱秘,理由也都各不一樣,但有一點,都經了裴皇後點頭。”

沈昭彎身坐在臨窗的紅檀木雕花椅上,望著窗外花樹蓊郁,日光斑駁落於茜紗上,緘然不語。

傅司棋卻先耐不住,不無擔憂道:“若真是為了宋姑娘,裴家憑什麽費這麽多力?事情到這裏,根本沒有第二種解釋了,蘭陵公主當年跟裴元浩一直不清不楚,外面關於他們兩個的謠言就沒斷過,殿下,您不得不防。”

沈昭驀得回過頭,神色認真地問:“你讓孤防誰?”

傅司棋堅定回道:“防身邊人,防那看上去最單純無害的人。”

沈昭隨手抄起案幾上的竹簡要扔他,傅司棋後退幾步,道:“臣還查出一件事。”

那竹簡尚未離手,沈昭的手停在半空,略顯無奈地看向傅司棋。

窗外枝椏花影透過茜紗落在沈昭的臉上,明暗不一,那雙沐在影翳中,秀美無雙的鳳眸裏竟一晃而過脆弱的神色。

脆弱……傅司棋疑心自己看錯了,忙定下心神再仔細看過去,卻只見瞳眸漆黑,幽幽深邃,如往常,一派雍容沉定的做派。

沉默片刻,聽沈昭道:“司棋,你也太能幹了,能查出這麽多事……”

傅司棋低眉道:“事關重大,臣不敢不盡心。”

沈昭看著他這股執拗勁兒,卻上來些興頭,唇角微勾了勾,噙著一抹淡淡笑意問:“孤怎麽覺得你過於緊張了,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傅司棋面色沉凝,緩緩道:“因為事情本來就很嚴重,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蘭陵長公主這樣做,可謂是算計得明明白白。朝政把持在她和裴家的手裏,連太子妃都是他們的人,殿下的處境就是四面楚歌,連枕邊人都不能信。若不能早做決斷,萬一將來他們聯合起來算計您,豈不更難招架?”

“你為何處處針對瑟瑟,認定了她會對孤有二心……”沈昭倏得反應過來,問:“你剛才說你還查到了一些事,你查到了什麽?”

傅司棋凜聲道:“自前些日子長林君和太子妃在長公主府門前遇襲,臣就一直派人盯著公主府,雖然沒有查出刺客來自哪一路,但查出有人一直徘徊在公主府外,想方設法打聽太子妃的消息。”

沈昭搭在檀木椅上的手驟然收緊,原本放松的身體亦緊繃起來。

“臣怕拖延久了人會跑,又怕驚動長公主,便將這些人秘密捉拿了起來,嚴刑拷問了一天一夜,其中有個軟骨頭先招了,是徐長林的人。太子妃肯定沒有跟您說過,她和徐長林暗地裏還有聯系。”

沈昭擡頭看他:“這恰說明瑟瑟根本不知道蘭陵公主和裴家的勾搭,她一心以為徐長林是她的哥哥,才會與他諸多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