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頁)

重華宮外,範德江守著,見著皇後,喪臉癟嘴搖了搖首:“娘娘,皇上吩咐了想一個人靜靜。”

李安好嘆聲點首,盡是無奈,示意九娘和宮女將食盒交給範德江:“這是本宮小廚房裏準備的一些母妃愛吃的菜,煩請公公送進去。”

“奴才試試。”

盯著重華宮的宮門看了足有五息,李安好眼眶裏填滿了淚:“本宮回去了,還請範公公多看著點皇上。”

“是”

皇後離開不到一刻,恪王至。

才把飯菜送進去的範德江跟恪王寒暄了兩句,再次回身進重華宮。今兒這日子,旁人也就算了,恪王來,那必是要上稟一聲。其畢竟同皇上一般,是已逝懿貴太妃親生。

“皇上,恪王請見。”

等在外的恪王心有瞬息的停跳,垂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收攏,在聞那熟悉的聲音,又立時松開。

“讓他進來吧。”

很快範德江小跑著出了重華宮,拱手道:“恪王爺,皇上讓您進去說話。”

“嗯,”恪王吸氣,提著食盒的左手更加緊握,在範德江的注視下擡腿跨入宮門,一眼可見庭中人。木槿樹下,皇帝正在擦拭古箏,一丈外的長幾上已擺滿膳食,有兩道菜,他的食盒中也有。

腳步聲漸近,皇帝也未擡首去看,專心擦著古箏:“自己尋地方坐。”

“謝皇上,”既然已有酒菜,恪王也就沒動帶來的食盒,將它放下,坐到長幾西頭。

擦完了古箏,皇帝起身,恪王不敢坐,跟著起身。來到長幾東向落座,皇帝擺手示意對面人坐:“算起來,朕與你也有好些年沒單獨喝過酒了。”

是有不少年了,自皇帝登基,他們就不同過去了,恪王垂首苦笑。

皇帝輕嘆,斂目凝望恪王,品著他面上的神色:“這些年,你可有怨過?”

多熟悉的問話,昨晚他才問過王妃,擡眼直視,異常堅定地說:“臣不怨,”因為他從未忠於君,況且事已成定數,光怨恨有何用?

望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眸,皇帝信了,沉凝幾息驀然笑之:“這麽說你對父皇將皇位傳予朕並無怨言?”

聞之,恪王立馬改坐為跪:“父皇是君,我乃下臣,皇上以為君臣之別是何,君親何為上?”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上,皇帝彎唇,原來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不甘心遵從罷了。提壺,親手為其斟酒。

“坐吧,今兒是母妃頭七,你我兄弟就別僵著了,和和睦睦地陪她用回膳,她在天之靈……瞧著也高興。”

恪王心緒震蕩遲遲不動,見兩杯酒斟滿皇帝端杯,他才慢慢放下拱著的手,盤坐好,喉核滾動了下張口,語調變得平緩:“皇上十年勤政,大靖百姓安居樂業,臣深敬之。”

這話半真半假,在他看來,老七一個喜舞文弄墨的閑人能做到的事,換他只會更佳。

“有你這句,朕也知足了,”皇帝舉杯:“第一杯敬天地,望天地佑我大靖,日日年年風調雨順。”

酉時一過,京城東城門外傳來齊整的馬蹄聲響,守城門的禁軍想要攔,不料領頭的竟是鎮國公世子唐逸幽,其手持金色禦令。見令如見君,禁軍立時退後跪地。

騎兵在前,兵衛在後,直入東城。東城居貴,聽著這番動靜就知出大事了,回過頭來,恪王府已被圈圍,緊接著是延陵總督徐博義在京府邸。

“王妃……王妃,”女婢驚慌之下跑得東倒西歪,半路繡鞋掉了一只顧不得穿:“不好了王妃,王府被圈圍了。”

徐雅雯淚目,她已經知道了,臉色蒼白,一手攬著一個女童縮在榻上,王爺回不來了,娘家……娘家也沒了。

有妾室抱著孩子躲來主院,哭嚷著:“王妃娘娘,您想想辦法呀。”

抱緊兩個被驚著的女兒,徐雅雯水眸中閃過狠戾,她是該想想辦法了。

重華宮裏,恪王不知宮外事,陪著皇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一壺見底再來一壺。

“你比朕厲害,膝下已有三子,雖非嫡出,但都養得壯實,”皇帝已見醉態,鳳目迷蒙,仰首飲盡杯中物,控制不好力道鈧的一聲將杯摁在長幾上:“不像朕……倒酒。”

“皇上正當盛年,急什麽,”酒飲多了,恪王面脹紅,提起酒壺,生了血絲的雙目望著對面,寬袖垂落,左手去擼,一枚豆粒大的白丸準確無誤地掉進杯裏,酒水一沖,瞬間消失無余。

皇帝端了酒杯錯放到鼻下,斂下眼睫,目光落在恪王置於長幾上的雙手,他很緊張,十指都繃著。莞爾一笑,擡眼看向那人,將酒杯拿遠,置於長幾中央,雙目沉沉地說道:“看在朕與你一母同胞的份上,這杯酒……你喝。”

雙手猛然握緊,恪王咬牙,脖間的經脈暴凸。

前一刻還醉態懵懵的皇帝,一眨眼,雙目清明:“朕知道你不服,”面有不屑,“讓你見個人,”擡手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