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跪著的範德江立馬起身,拽著袖口抹了把眼淚,也是一口的哭腔:“娘娘,還是奴才來吧。”

皇帝一聽這話,也不賴著了,起身搭著皇後肩慢慢地走向寢殿。兩臂張著的範德江愣在榻邊,有些回不過神來,皇上是在嫌棄他嗎?

九娘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身上什麽味?”又腥又酸又臭,他長著兩眼沒瞧見皇上穿著一身幹凈的寢衣嗎?過了點,血丸的味道確實難聞,不怪皇上會犯惡心。

進了寢殿,皇帝也不演了,拉著皇後就走向鳳榻:“快來幫朕看看,一根眼睫落到左眼裏了,”他忍了很久,實在難受。

“眼裏容不得塵,您怎麽不讓宮人給你洗洗眼睛?”李安好拉下皇上拽著她的手:“臣妾先潔手。”

“好,”皇帝坐到床邊。

潔手凈面後,李安好拿了紅燭走近,放好紅燭,來到皇上跟前,側身迎光稍稍扒開眼皮,找著異物:“有兩根眼睫,不要動。”

皇帝擡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大睜著兩眼。

小心地挑出眼睫,李安好讓皇上夾下眼:“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了。”

放心了,想去凈手,但腰間的力道不減。李安好無奈,就由著皇上抱著,頭次這般貼近居高臨下地看他,視角不同,但觀感一樣,劍眉星目鼻若懸膽。手撫上他的下顎,刺刺的。

“等你給朕生了兒子,朕就留一筆胡子,”皇帝用下巴蹭著她的掌心,一直不留髯須,也是給外頭人看的。俗語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要的就是這個感知,如此人才會輕敵。

這都能扯到兒子上?李安好也是無話可言了,將皇上攬進懷裏,右手下落輕輕拍著他的背:“您之前跟臣妾說生同衾死同槨,臣妾現要與您講共食甘和苦,於君相攜至白首,”抱緊懷中人,左手撫他的發。

皇帝心觸動,感受著她的溫柔,活了二十七年,還頭次有人這般抱他撫慰他,感覺挺不錯,擡首望進她清澈的眸中,看見了真摯。

李安好沒有躲避,彎唇笑道:“皇上,您娶了臣妾,就不能一人獨行了,得牽著臣妾一起。”

“好霸道的小娘子,”皇帝情動,一手托著她的背,身子一轉將人摁倒在床,鼻尖輕輕劃過線條優美的脖頸,一路向上,咬住小巧的下巴。

口齒輕磨,下巴上癢癢的,撓到她心。李安好雙手緊抓皇上的臂膀:“您吐的血?”

放過下巴,皇帝繼續向上,在她唇上嘬了一口,後與其面抵著面不再亂來:“朕沒事。”

這就夠了,李安好不再追問:“琰老親王說明日雞鳴時會送棺柩出宮。”

“嗯,今夜不用睡了,到時瞧著憔悴,也能叫恪王安心大膽著來,”皇帝翻了個身,躺到一旁,望著帳頂:“朕還要罷朝三日。”

“正好歇一歇,臣妾讓寶鵲準備湯膳,給您補身子。”

“不用大補,”皇帝右手覆上妻子的小腹,也不知那小子來沒來?

李安好苦笑,女人家的事皇上不太懂,但寶鵲的祖上卻是深諳婦嬰之道,口口相傳,也有手劄傳下。

在進宮前,舅母還特地讓沈嬤嬤與她明說了一回,重要的一些她與寶鵲都牢記於心。依著沈家手劄記載,女人家葵水過後這幾天並不易受孕,皇上怕是又要失望了。

不過這種事她是不會告知皇上的。人都有私心,她亦然。

夜,涼風習習,唐逸幽一行抵達了河道北府兗州城外十裏地的城隍廟。兵丁入破落的城隍廟查檢,確定沒有問題便開始清掃。戴著鬥笠的唐逸幽與幾個隊頭下馬,仰首望月,過了兗州就到津邊府了。

被腳鐐鎖著的徐博義,雖再無往昔的威重,但兩眼依舊清明,氣勢不弱。其沉聲臉,頰上的傷口已結了厚厚的痂,看著領頭的鎮國公府世子,時不時地勾唇不屑嗤笑,那神情就好像唐逸幽在做什麽傻事一般。

這樣子,唐逸幽見多了,開始還會問一嘴,不得回應,也就不再費口舌了。

不過除卻徐博義,被鐵鐐鎖著的其他十數位都知死了,一路上老老實實。不管是不是裝的,反正他瞧著順眼。

這破廟後院有口井,軍裏的毒師查檢了井水,確定沒問題,兵丁才打水,架起大鐵鍋生火。

唐逸幽立在道旁不動,在去往南千門大營時,他與二弟在這歇過兩個時辰,今夜月明,目光掃過四周並不見異樣。只是較之那晚,太靜了!

望向城隍廟西邊黑洞洞的林子裏,他與父親在南蠻叢林裏走過,蟲鳥不鳴不是好事。斂下眼睫,未動聲色,卻提高了警惕,拉著徐博義進破廟。

兵丁清掃過,破廟地上還算幹凈,來到一角落座。

徐博義當了十二年的總兵,近三年的總督,也不慫,盤坐到唐逸幽上手:“皇上手裏無將,南漠兵權之事才平息,竟又啟用鎮國公府的人,”嗤笑出聲,語調之中盡是輕蔑,“鎮國公府也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