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赴京(第2/2頁)

“唉呀,這些小娘子真惹人心疼。”方遇清捧心痛道。

“婦人之慈,哭哭啼啼的……”俞深不耐煩地嘲道。

“你就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方遇清白他一眼,又看林宴。

林宴的目光落在宋星遙身上。被眾人簇擁著走向馬車的她,依舊是曾經感性的女人,會笑會哭會喜會鬧。宋家很普通,但正是這份普通平凡,才能澆灌出這樣的宋星遙。她幾乎有他一世都不能擁有的那份輕松愜意,即便他再抗拒,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她嫁普通人家,必定能得到截然不同的幸福。

若他未歸,他們就此錯過,各尋彼此天地,也許會是不錯的走向。

可為何他偏偏回來了?帶著唯一執念,重歸這一世混沌。

宋星遙揮手與眾人告別,踩著木凳踏上馬車,掀簾之際依舊戀戀不舍,又回了頭,卻撞上林宴遠遠投望的眼——那一眼他來不及收回,各色心念沒能藏住,噴薄而出,陌生濃烈,不像林宴。

望之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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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碾過青石板路,宋府漸漸遠了,宋家熟悉的面容也逐漸模糊,洛陽也一步步遠去。死過一次,宋星遙再度踏上前往長安的路途。

從洛陽到長安路程雖不算特別遠,不過因為宋夢弛趕著回金吾衛,所以他們輕車簡從先走一步,行李車馬則找了鏢局押送入京。一共輛馬車,兩輛給宋夢弛四人,宋星遙和燕檀一輛,剩下那輛安置著她的愛貓,留祁歸海在車上照看著,余下還有兩名侍從騎馬隨侍,旁的就再沒有了。

一路上宋星遙極少下馬車,遇途中停車稍憩,除非必要,宋星遙幾乎不曾踏出馬車,亦不與林宴等人照面,安安分分地留在馬車裏,偶爾讓祁歸海把崽崽抱到車裏逗弄解乏。

就這般相安無事地走了三日,宋星遙一行人剛出洛陽地界,偏不巧的是遇上山體塌方,官道被落石堵得結實,一時半會難以清理。如此一來,幾人便要改道,可改道則需繞行,要耽誤上數日時間,宋夢弛恐怕趕不及金吾衛的報道時間,與林宴等人商議後決定連夜趕路,不在驛站落宿。

“阿妹,委屈你了。”宋夢馳將決定告訴宋星遙。

“無妨的,阿兄只管趕路,我還能在車裏打盹,倒是你們辛苦了,要夜不能寐地趕路。”宋星遙並無疑議,反又叮囑了兩句夜裏寒涼讓將披風取出套上之類的話。

宋夢弛點頭離去,眾人復又上路,改道而行,幾人過城而不入,又從官道進了山道。

天色從亮走到黑,一路上只有馬蹄與車軲轆的枯燥聲音,催得人昏昏欲睡。宋星遙半倚在馬車裏,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也不知眯了多久覺,震動的車身緩緩平靜,車外傳來男人聲音。

“阿妹,今晚暫憩山中,明日一早再動身。”

是宋夢弛的聲音。

宋星遙醒過來,掀簾一看,馬車停在一處平坦石地,四周是黑漆漆的樹林,上空天星高懸,分外明亮,星河清晰可見。她朝哥哥點點頭,不遠處幾人正在布置露宿地,林宴亦親自架木生火,手裏拿著點燃的火絨,臉被照得亮堂。

上輩子林宴在長安可謂養尊處優,宋星遙沒見過他動手做這些粗活,不免多看兩眼後才朝燕檀開口。

“咱們臨時改道,恐怕幹糧準備不足,燕檀,把車裏的點心全部取出來分給大家吧。”

旅途漫漫,她是女人,車裏難免準備了許多磨牙的零嘴點心,如今可都派上用場。燕檀依她吩咐把點心散與眾人,宋星遙也下馬車透氣。

幾人顯然都有經驗,雖然露宿山間,準備起來卻有條不紊,很快便生火取水,油氈布排開。

“清霄,過來看看。”俞深站在其中一輛馬車前沖林宴招手。

林宴揀木棍做了個根火把,走到他身邊,兩人照著車廂外壁一看,壁上不知幾時被人以粉塗了個叉,像小孩子的塗鴉。

“按你吩咐查過,每輛馬車都有。”俞深又低聲道,“我們被盯上了,是山賊?要不咱們別休息了,趁早離開此地為妙。”

林宴面色發沉,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宋星遙,搖了搖頭,只道:“前面是夾道,更容易遇伏,若被兩頭堵截,連退路都沒有。”語畢他走到火堆旁,高聲冷道,“夜裏兩人一崗,一時辰一換,都警醒些!”

宋星遙嗅到他話中森冷寒氣,隨之望去,正逢林宴向她開口:“六娘子,晚上你宿在馬車內,沒事不要下來,讓你的昆侖奴守在車旁莫離。”

她聽得心頭一緊——這是……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