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鎮武侯一想,是這個理。只是他琢磨來去,總覺得哪裏有點怪異,卻又說不上來,只得作罷。

裴三郎看鎮武侯這情況,就只能做出兩手準備。

一個是鎮武侯送禮送得很漂亮,馬鞍的市場宣傳效果很好,來求購的人絡繹不絕,從市開啟一項暴利的買賣。

第二樣,被截糊。

以鎮武侯在京裏的根基,這點的可能性占上九成。王公貴族豪門大戶家都有工匠,拿一具馬鞍過去拆開照做就成。有樣品,又不是什麽需要高精技術的東西,要不了幾天就山寨貨滿天飛了。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裴三郎略作思量,走身去到坐在矮桌旁的鎮武侯身邊,壓低聲音問鎮武侯:“父親,您能像兒子見您這樣,自己去求見天子嗎?”

鎮武侯還在琢磨怎麽送馬鞍的事,聽到裴三郎的話,心臟都跳了好幾拍,用一種“你又想做什麽”的眼神看著裴三郎,警惕地問:“何事?”

裴三郎問:“能,還是不能?”不能,就什麽都沒得說了,早點洗洗睡吧。

鎮武侯說:“你父曾為天子親隨,得天子親賜鎮武侯。”他掀開胸前的衣服,露出一道又長又深的傷疤,說:“此為天子擋刀所留。”他又亮出鎮武侯印,“凡王公貴族各地諸侯,若有要事,皆可請求面見天子。”

這個給力!裴三郎悄悄地給鎮武侯點了個贊,也看出鎮武侯是覺得被他這當兒子的小瞧了有點不樂意。他貼在鎮武侯的耳邊說:“父親去求見天子,將三十具馬鞍全都獻給天子,與天子談生意買賣,二八或三七分利,天子占大頭。”

鎮武侯嚇得手一抖,“啪”地一聲,手裏的陶甕捏碎了,他一把揪住小兒子的胸前的衣襟,大聲問:“你這是要做什麽?”天子,豈敢到天子跟前放肆!他嚇得心臟和額頭都在狂跳。

裴三郎也嚇了一大跳,但很快鎮定下來,說:“這樣做,這些利潤都能進入天子私庫。如果不這樣,這些利潤都將入王公豪商庫中。馬匹在戰場上的用途,父親比兒子知道得更清楚。馬匹配上馬鞍對戰鬥力的提升,父親也比兒子更加清楚。天下間,有誰的馬能多過天子?有誰的馬匹軍隊敢比天子的強勝?”

他繼續說道:“如果天子禁止其他人私造馬鞍,將打造馬鞍的差使交給父親一個人辦,父親必然成為王公貴族三公六卿的座上賓。您是天子親隨出身,不依靠天子,又依靠誰?您是天子親隨出身,有利益好處不為天子謀劃,又為誰謀劃?馬鞍既可利於天下,又能利於天子,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鎮武侯徹底地被自己小兒子震懵了,連揪住裴三郎胸前衣服的手都忘了松開。

裴三郎也讓他揪著,很是鎮定。反正是父子私下對話,他只說不幹,這些話出他的口入鎮武侯耳,即使不成,最多得幾句訓斥,又不會有其他損失。

好一會兒,鎮武侯才回過神來,神情復雜地看著裴三郎:你才七歲呀。才七歲,就敢謀算到天子頭上。

這可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你怕不是沒見過天子……確實是沒見過天子,連朝城以外的地方都沒見過。

他真不知道是該說小兒子天資聰穎大膽,還是無知者無畏了。

他又琢磨起裴三郎的話,確實有道理,也確實很誘人。他這鎮武侯在朝城算是數一數二,去到京城,面對世族公卿王公宗室就什麽都不是了,連上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可這事幹得太大,他心裏沒底,需要跟幕僚們好好謀劃一二。可他府上的幕僚還不如三郎,誰都沒想到這裏,只一個勁地誇贊馬鞍好,去到京城一定大放異彩。

他冷靜下來,松開裴三郎的衣服,替他理平。他指指身旁的位置,說:“坐。”

裴三郎坐下,對於鎮武侯的反應毫不奇怪。

他問裴三郎,“以你所見,該怎樣將此物敬獻給天子比較好?”

裴三郎說:“父親的騎術極好,你再挑幾位騎術同樣好的披甲人,騎上駿馬,如兒子當日在校場為父親演練那樣,親自向天子演練。父親要穿上最好的甲衣,披甲人要挑相貌堂堂英氣勃發的,要箭術了得百發百中的,以保證馬匹在疾馳途中也要箭箭射中簡靶,在馬背上翻騰挪躍輕松如自,絕不會落馬。馬匹要神駿,寶馬配寶鞍。”

“等把要在天子那演練的披甲人訓練好,做足準備後,父親求見天子,不要直接說要獻馬鞍,請天子挪步看完你們的演練過後,才仔細向天子稟明馬鞍的好處,以及售賣馬鞍可得的利益。以你有現成的工匠作坊,以及這馬鞍還可以進一步改良為理由,拿下馬鞍的獨家……咳,獨父親一人可制作售賣馬鞍的權利,並與天子分賬。”

裴三郎俏皮地眨了下眼,說:“若是父親的忠仆做生意,所得利潤進父親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