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死無聲息(第2/3頁)

這如何能怪他呢?

六修與肖曉走得太近,甚至到處都有人傳說兩人天生一對,將要繼承單於之位。

就如狼群,老狼王必須驅逐打敗所有挑戰者,才能維護在狼群中的威嚴。

這次,只是意外。

他再次告訴自己。

……

天漸漸地亮了,周圍有了喧嘩之聲,那是白部和六修派來追兵正在搜查。

拓跋猗盧弄亂自己的頭發,將養尊處優手指弄上泥土草渣,低頭做出給一頭羊梳絨的模樣。

一名穿得很整齊、三十來歲的健壯婦人走出帳篷,她手中抱著草料,打開發羊圈的木欄。

幾乎是下一秒,拓跋猗盧便驟然出手,將利刃抵在她腰間:“不許出聲。”

婦人驚恐地瞪大眼睛,低聲說:“行、你莫動手。”

於是兩人緊緊依靠,做出喂羊的模樣,這時已經有人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開始搜察,要求帶走所有陌生人。

而來到羊圈詢問時,婦人自然說未曾見到生人。

追兵便繼續尋下一家。

拓跋猗盧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是何人?”

那婦人小聲道:“我是白部大當戶蔔蘭家的,來這裏收絨。”

大當戶?

拓跋猗盧微微眯眼,這說明女子的丈夫在白部是個小貴族,而且,先前圍殺他的軍卒裏便有白部之人,以她丈夫的身份,必然在外征殺,也不知有沒有死在剛剛的大戰中。

但無論如何,短時間內,她的丈夫都不會回來,正好可以利用她躲避追殺。

於是他要求進入她的帳篷,略做休息。

蔔蘭家的自然不敢拒絕,只能應允。

帳篷矮小,但卻五臟具全,婦人畏懼地拿出爐子,還有一口不過半尺見方的小鍋,拿出火折,起了煤塊,從墻角的桶裏舀水煮進去。

咕咚的水滾水聲很快響起,為了緩和對方的戒心,他隨口問道:“你家沒有子嗣麽?”

蔔蘭家的一聽這話,眉眼立刻便有些亮了,她聲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來:“怎麽沒有,先前去薊城販羊,我家小兒被南邊的先生看中,入了學去,如今,已有兩年。”

“幽州的先生,會收鮮卑人?”拓跋猗盧當然是知道幽州有學校的,但他手下的漢官都說那是學一些的雜學之所,治國韜略不教,名士大儒都是私收弟子。

“收得,只是得有戶籍,”蔔蘭家的忍不住滿意道,“我們白部離得關內極近,凡是入關,那都是要有戶籍的,我兒平日不回家,每隔上數月,我就去給他送衣物吃食。”

“何必去南方,”拓跋猗盧皺眉道,“鮮卑兒郎懂得騎射才是根本。”

“不是這般,”那婦人道,“我兒在這邊,只能牧馬放羊,搶掠殺人,若是去了南邊,有暖屋棉衣,有肉食米面,有萬般繁華,若能得個一官半職,便是大人物,如何都好過在這草原上風吹日曬,今年沒雨,牲口都餓得瘦頹,還好我兒南去,不必受這苦。”

草原上,牲口是活命的根基,看著牲口一片片地死,沒有比這更折磨人的了。

“大單於欲入關,若舉族入代地,你也不受這苦,豈不更好?”拓跋猗盧道。

“光入關有何用,”婦人道,“那南方繁華,卻是要有編戶才可享受,否則便是如扶余人那般,做得都是苦累活,大單於想得簡單,他搶了自是容易,我們這些靠販羊生活的,又該如何?”

拓跋猗盧不屑給這婦人解釋,在他看來,這些小牧民的一點損失,又哪裏堪與鮮卑大業相比。

婦人卻是叨嘮起來,說起白部這些年投奔了肖姑娘,肖姑娘做南口大集時舉族前去相助,那時光是搬木頭就傷了好些人,但後來肖姑娘可沒忘記她們,把南口一條街的鋪子都分給白部當成族產,這些年賺到的米糧,足夠讓冬日時的老人都吃飽。

他們這些族人也買了爐子,有承軸的板車用起來順得和馬兒一樣,遷移起來方便多了,前兩年,肖姑娘還從海外帶來幾十只長毛羊,可惜他們白部太弱小了,沒能搶到一對長毛羊,否則那得多好過啊。

那長毛羊的毛又細又軟,和棉花似的,不像山羊毛又短又硬,不能搓線……

拓跋猗盧聽著她的嘮叨,看她把米面鹽煮進鍋裏。

最後還仔細地拿出一小團茶葉,小心地放進鍋裏煮,並且誇耀這茶真是比鹽都不差的好東西。

靠著肖姑娘,他們的日子過得舒心多了,人就要知足,記著恩情。

拓跋猗盧聽得心煩,幹脆主動舀了一碗,他一日夜未食,早就餓極了。

奶香濃郁,他整吃了兩大碗,那婦人都只小小喝了一碗,看他的目光都帶著厭煩。

然而,沒過多久,他突然困倦無比,雖然知道不能睡,卻還是完全無法抵擋困意,這時,他感覺到不對,猛然咬牙,強行想要拿下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