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生我才

且不說中原的腹地的亂局,北方幽州的王浚最近如同困獸,日子過得是一天比一天煎熬。

從與段氏鮮卑決裂起,他已經漸漸感覺出來不對味,但也不能再說什麽,因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後悔無用。

再者,段氏鮮卑的諸主能從他的城中逃出,不也正說明其與渤海東夷有所勾結麽?

自己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真正讓他心煩的是,立了皇太子後,他立行台,設置百官,安排人手去四處接手治理那些沒無人統轄的郡縣,自領了尚書令,耗費大量心力搭起了朝廷的架子。

本以為這樣做會有大量士民前來幽州投奔,但結果根本不是這樣,那些洛陽兗州的逃民們,大多都去了渤海上黨治下。

如今的他,空有行台,卻無多少臣民,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北方是諸鮮卑,其中拓跋鮮卑早就和他是敵人,因為他們一直在圖謀幽代之地。而慕容鮮卑更是造成他和段部決裂,唯一不敵對他的宇文鮮卑,如今正夾在兩家鮮卑之間,岌岌可危。

東邊正是段部鮮卑,將他困在幽州之地,無法向東擴張不說,原本屬於他的遼東之地,如今已經被老對手東夷校尉和段部瓜分了。

南邊是渤海郡的勢力範圍,丁紹那老匹夫真是病昏頭了,居然示好於那上黨女流,生生將冀州大郡拱手相讓,阻了他南下之路。

西邊更不用說了,並州已經全然在上黨那女人掌握之中,如今舉目四望,他四面八方都是上黨的勢力範圍,只等他們把自己的幽州吞並,便能一統北方了!

在這種情況下,王浚簡直是茶飯不思,每日都只能苦苦思索著如何破局。

尤其是如今手下已經有不少士族,在向冀州示好,更有大量流民逃亡四方,讓他治下空虛,如此一來,自己哪裏來的翻盤機會?

這種情況讓他暴躁不安,皇太子如果不能有威望收攏人心的話,那麽,皇帝可不可以?

若是在北稱帝,哪怕一日也好,自己這一生,也是有帝號的人物……

……

幽州的薊縣與渤海郡隔得非常近,也就比北京和天津之間再遠一點。

於是各種小道消息裏很快就傳過來。

比如王浚大肆宣傳起了一句“代漢才,當塗高也。”

這句話是一句讖語,就是非常流行的預言,秦漢之際,這些讖語是非常多的,比如“劉秀發兵捕不道”“代漢者,當塗高”都是其中最流行的兩句。

這些都是漢武帝時流傳下來的,信的人也非常多,人們非但不會懷疑,還會努力往預言上靠,比如“劉秀發兵捕不道”,很多人解釋為劉秀這個人起兵之後,會一番風順,而大家信這句話時,王莽亂政,不少人直接改名叫“劉秀”,當時據說有好幾個劉秀打天下,後來真命天子光武帝劉秀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那真是起點文都不敢這麽寫的主角模板。

而“代漢者,當塗高也”,也是類似的,三國時,塗和途同音,是路的意思,高當然就是上位的意思了,袁術就說過“吾字公路,正應此讖。”

還有李傕等也積極說自己的有這意思。

如今,王浚就說,我的父親表字為“處道”,這肯定是應了“當塗高”的預言。

所以,我們王家代漢才是天命,才是正統,什麽曹魏司馬家,那都是假的!

這話有點過了,他的治下很多人去勸他有點逼數,但王浚似乎破罐子破摔了。

凡是勸諫他的人,不是被外調就是被誅殺。

他找到北方的賢士霍原,問我稱帝可不可?

霍原不敢說可,又不想說不可,於是不說話,但這不能讓王浚滿意,後者直接就把人家殺了。

王浚又擔心北方和南方都會來攻打他,便在南北都修築工事,征發民夫,前兩年的旱災和蝗災如此嚴重,他的糧多到要爆倉了,卻沒有一點救濟民眾的意思。

這種情況下,更多的人逃亡四方,尤以南下渤海的人為多。

王浚於是在去渤海的路口設卡攔截,劫掠過往行商,凡是流民南下,都被捕殺。

……

這種行為當然激怒了渤海的人民群眾,崔淶都沒有招回徐策,而是動用了原本從東海王那邊拉來的禁軍一萬,將路口設卡攔截的千名幽州軍士連鍋端走。

王浚因此大怒,本要派兵來攻,但就在這時,他最倚重的心腹大將,烏桓統領祁弘重病去世了。

他憤怒天不助我,可一時間,也派不了人過來,只能暫時吞下這口惡氣。

渤海郡如此揚眉吐氣後,便又開始了一波爆發的模式。

蒼秀兒的小油坊們非常有用,如今已經產出不少的煤油和石蠟,這些都是非常暢銷的產品,如今的照明都是用動物油脂,燃燒不穩定,氣味很重,而且價格高昂,只有有錢人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