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頁)

那只瘸腿的小雞也長成了只雄壯的大公雞,每天一瘸一拐跟在大鵝身後,學著大鵝攆人滿院子跑。

她被安排在帷幕後彈琵琶。

雖然虞年年跳舞極好,甚至是她們當中最棒的一個,但她的體力,實在難以為繼到宴會結束,往往只半段舞,就已經臉色蒼白。

王娘子也有私心,所以規勸著虞年年去幕布後彈琵琶。

她喜歡虞年年這個姑娘,兒子也喜歡,可姑娘在這個年代生的好看,卻並不是什麽幸事。

滿堂皆是權貴,若真有個看上她的,誰也不能反抗。

樂師的位置在水榭高台的左右兩側,用輕薄的紗帳遮住,露出影影綽綽的影子,極為曼妙動人。

坐在最高處的人,若是有心,稍稍向四周一瞥,便能將他們一覽無余。

虞年年落座,身體放松,指尖掃過琵琶弦,錯落清脆的聲音便傾瀉而出。

幾位姑娘擺動水袖,輕挪曼轉。

“這是徐娘子的琵琶聲?”坐中有位客人似是極為推崇徐娘子,拊掌驚喜道,似疑惑也似肯定。

有幾位紛紛應和,“下官也覺得像,若不是徐娘子,也該是她的親傳弟子。”

“雖然絲竹管弦聲爭鳴,但我卻十分肯定,這便是徐娘子。聽說她這件只在各家輾轉教習,不曾出來彈奏過。不知殿下是如何請來的?”

慕容澹深覺晉陽這些附庸風雅的人聒噪,琵琶不都一個聲兒嗎,他們怎麽就偏得聽出個誰是誰彈的,甚至還得品頭論足一番。

誰彈的不都是一個樣子?

涼州地處西北,民風粗獷,那裏的人也不喜歡聽這種綿軟的曲子,觀靡靡的舞蹈。慕容澹自小在那裏長大,自然對晉陽的歌舞也不感興趣。

他煩躁的將酒樽放在卷案上,眾人一驚,趕緊壓低了聲音,不敢讓慕容澹聽見。

嘁嘁喳喳的聲音,卻伴著歡快的歌舞,讓慕容澹的煩躁愈上一層樓。

他偏頭朝著樂師們坐著的放向看去,的確有一個抱著琵琶的,死活不肯擡頭,像是一擡頭就有人能吃了她似的。

身材細細弱弱的,慕容澹心裏一刺。不由得將她同年年比較,心想還是他的年年好一些,這樂師有些太瘦,跟麻杆兒一樣,風一吹就倒了。

年年不一樣,風來了他就擋在她前頭。

台子上舞蹈的姑娘們只略施薄粉,並沒有過於用心的打扮。對著四周那些權貴,更沒有眼神上的挑逗或是肢體上的撩撥。

她們甚至祈禱千萬別有人瞧上她們,只想盡心盡力趕緊把生辰宴過去,然後回房間洗漱吃飯。

白米中聽說涼州王容貌不凡,她不信。都說相由心生,那樣暴虐血腥的一個人,哪裏可能生的漂亮?

她悄悄擡起眼睛打量,一時間驚的回不了魂,節奏亂了一拍,連帶著整支舞蹈都亂了起來。

眾人心裏一慌,連忙齊齊跪倒請罪,額頭磕在冰涼的石板上,身體發抖,感覺今日是要過不去了,也不知會不會被處死。

白粥將白米往身後攬,“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其實慕容澹倒是沒看出她們哪兒跳錯了,但是見她們齊齊跪下磕頭了,想必,就是跳錯了罷……

場面一瞬間寂靜下來,藏在幕布後的樂師們也趕緊小跑著出來,與那些跳舞的姑娘一起跪著。

虞年年身材小,跪在最前頭。

白米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不斷狠狠打自己巴掌,“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請責罰奴婢一人。”

她那眼睛怎麽就是那麽賤,非要看一眼!今日若是真連累了所有的姐妹,她下十八層地獄都償還不了罪孽。

將白粥和白米送來的人家也在席上,深覺丟人,也別開目光不再看。

慕容澹目光掃過跪著的那一堆人,將目光定格在前排的虞年年身上,那微微尖削的雪白下巴,總讓他覺得,不看一眼她的臉,好像會後悔。

“你,擡起頭。”他指向虞年年,聲音森冷。

虞年年腦海中炸開了煙花,這……這聲音……

“擡起頭!別讓孤說第二遍!”慕容澹不耐煩道。

“是……”她覺得,自己定然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