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水面上人不見了,聒噪的氣氛一瞬間安靜下來,猩紅與白漿隨著水波蕩開,湖中的魚聞見了腥味兒,翻湧撕咬著,一層一層的起伏跳躍,攪動的小半片湖面都洶湧血腥起來。

沒有什麽煩躁,是殺幾個廢物不能消滅的。

天色晚了,慕容澹轉身打算回去吃飯,虞年年應該將肉煮好了。

橋頭腳步虛浮跑過來兩個人,他們叫嚷著,不曾看見湖中的波濤洶湧。

慕容澹鞋尖一點,人便在他們面前消失了。

虞珩淵抱著柱子,呆呆滑落,嘴裏念叨著什麽,便昏睡過去。

檐下掛著串紅肉,慕容澹自打跟虞年年在一起,肉也成了稀罕玩意,他揚揚下巴,“不是說燉了吃?怎麽掛起來了?”

虞年年發現慕容澹出去一趟後回來,情緒竟好了許多,仿佛剛才憤怒的不是他一般,“涼州王剛薨,我怕你吃肉忌諱。”

“燉吧。他怎麽可能死?”慕容澹拂拂衣裙,跪坐在菀席上,閑適自得。

虞年年輕輕用食指碰了碰他的額頭。

“做什麽?”他皺眉躲過去,被觸碰的地方存留著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心生煩躁。

“沒,沒什麽,我切肉給你吃。”虞年年以為他是悲痛至一時難以接受,所以腦袋糊塗了。

姚生依舊盡忠職守蹲在房頂,對主子情緒平復過快感到些許驚訝。

煮紅肉的時候放了太多鹽,直接吃恐怕是不行,虞年年將一半切成細細的肉絲,煮進粥裏,因慕容澹口重,便多放了些。

盛粥的時候,將自己碗裏的肉絲都挑揀進他碗裏,粥裏沾點肉味,她就已經十分滿足了。

姚生瞧瞧看著,心想這女子雖柔弱可欺了些,但也不是優點全無,至少對主子一心一意。

虞年年口淡,至少慕容澹覺得正好的鹹淡,她嘗著便鹹了,於是又在自己碗裏摻了些開水。

慕容澹不瞎,自然瞧見了,便大發慈悲從自己碗裏挑起一絲肉,挑進虞年年碗裏,挑挑眉,“善心大發,賞你的。”

虞年年勾唇一笑,兩頰梨渦裝了蜂蜜一樣,連微微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都可愛,清澈的眸子像懵懂的幼鹿。

看嘛,只要對燕燕好,燕燕肯定也會對她好的,不過是一時改不掉貴族小姐的驕矜傲慢,時間長便好了。

皇位更替,世家混戰,這種事情離虞年年太遠。若非說的話,她希望涼州王沒死,這樣燕燕就不會傷心;希望現在的皇帝安穩到老死,因為萱女才剛進宮過上好日子。

次日天剛亮,負責喂魚的仆役自湖中瞧見三五具漂浮起來的屍體,皮膚鼓鼓囊囊泡得漲白,像是腐爛的生肉。

仆役驚恐叫著,癱倒在地,身下一片淡黃色腥臊的液體。

虞珩淵被姜夫人一巴掌拍醒,“孽畜,看你做的好事!”

“早與你說過,不要與這些人結交來往,你偏不聽,現下出事了吧!五石散雖然在世家之間流行,但服用過量,怎麽可能不出事?”姜夫人恨鐵不成鋼,揪著他的耳朵把人拖起來。

看著昨夜還把酒言歡的人如今一個個腦袋都開了瓢,在池子裏泡得誰是誰都分不清,虞珩淵胃中翻湧,苦膽都吐出來了。

他慌了,忙握住姜夫人的手,“母親,兒子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昨夜喝多了,恍惚間見著了仙人,然後,然後兒子便什麽都記不得了……”

姜夫人甩開他的手,恨恨道,“你就在房裏關禁閉吧,一個月都不準出去,剩下的,娘替你解決。”親兒子她自然得護著點兒,何況不就死了幾個無關痛癢的人,但總得給他些教訓,省的他將來再犯。

虞珩淵是太尉府唯一的郎君,但卻是個庶出,加之虞太尉不過虛銜,他作風又不正派,正經門閥的郎君瞧不上他,整日裏交往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世家公子。

姜夫人隨口搪塞幾句,說是五石散用多了,出現幻覺,不慎跌落池子裏磕破了頭,多給些金銀,便也平了此事。

畢竟死的如此慘狀,不像人為,何人能力大如此境地,把人腦袋生生開瓢?

虞珩淵虛弱倚在床榻上,招了小廝來,“昨夜,你們可曾見過一位仙人般的女子?”

小廝斟酌了一會兒,遲疑著點頭,“瞧著面生,郎君要去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