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許是她這句話恭維得好聽,暮晚搖揚唇笑了一下。

一朵芍藥點在暮晚搖額心,華勝垂下,金翠照嫣紅,鮮妍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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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天未亮,就拄傘,冒雨去學堂了。而言家幺女言曉舟,乖巧無比,天還灰蒙蒙的,她就將埋在後門古樹下的酒壇子挖了出來,按照二哥的吩咐,燒了一早上酒。

誰知道這位女客架子極大。言曉舟都抱著酒壇請人喝酒了,那女客的侍女把她攔在門外,冷冰冰地說“娘子未醒,你且候著吧”。

言曉舟有些不滿,然而她又膽小,看自己家被衛士圍得水泄不通,她不敢生氣,只好委委屈屈地等人醒來。

言曉舟在廊下腳都要站得麻木了,才有一個侍女推開門,讓她進去。

隔著段距離,言曉舟莫名其妙地站在大廳下處,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和侍女一般,等著那女客召喚自己。她想得迷茫時,暮晚搖踩著翹頭履,終於出來了。

言曉舟打開酒壇,示意侍女斟酒。言曉舟不光帶來了酒,還打開食盒,帶來了一碗香軟小酪。

她聲音輕柔軟糯,伶俐無比地將碗碟放下:“娘子剛剛醒來,只喝酒不好,我還為娘子準備了荔枝酪,希望娘子喜歡。”

暮晚搖坐下,手托著腮,看那伶俐的言家幺女動作。她似笑非笑:“誰讓你準備酪的?”

言曉舟低頭小聲:“我二哥說娘子來自中原,恐吃不慣我們這裏的飯菜。二哥說北方人食酪,我們這邊又產荔枝,北方卻不多見。兩相結合,也許娘子會喜歡這樣的早膳。”

說話間,侍女已經端著碟子回到了暮晚搖身邊。

暮晚搖伸指,撚了一口酪。那酥軟食物在舌尖一點,便立刻如流乳般化開。同時荔枝的果香,中和了奶酪天然有的一股腥味,吃起來,當真軟綿可口。

暮晚搖又喝了一口酒。

她若有所思:“這酒好像不只靈溪博羅的味兒。”

言曉舟有些詫異,這時才信這位女郎真的如自己二哥說的那般,出身高貴,連靈溪博羅都喝過。

因為即便他們嶺南產此酒,此酒也非一般人喝得起的。他們家就藏了這麽一壇,自己喝都心疼,這位娘子卻能品出味道正不正。

言曉舟解釋說:“我二哥說近日雨水不停,娘子連日趕路,恐身體疲憊。他讓我在酒中添一些紅棗,為娘子清心養脾。”

暮晚搖:“……”

侍女春華:“……”

春華有些茫然,又感覺到一絲危機感。因這言家二郎未免太細致,把她們侍女應該做的活都搶走了。公主會不會覺得她們太無能?

暮晚搖再喝一口酒。

她嗤道:“誰要清心養脾?某個鄉巴佬真是多此一舉。”

言曉舟微怒,即便怕這位女郎,她還是鼓起勇氣擡頭開口:“你不能這麽說我二哥!”

目中帶焰,將言家幺女幾分柔弱的面容竟襯出一些勃勃生氣來。

暮晚搖呵一聲。

她懶洋洋問:“你二哥怎麽不自己過來伺候?”

聽這娘子竟說她二哥是來伺候人的,言曉舟心裏更氣。她要反駁時,見暮晚搖妙目盈盈望來。細碎浮冰,藏在那笑意後。

言曉舟打個哆嗦,聲音重新弱了下去:“……我二哥去學堂了。”

暮晚搖淡淡“哦”一聲,有些無趣地推開了案上的奶酪和薄酒。

她並不貪杯貪食。

只是缺有趣的人逗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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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舊下著。

言家人戰戰兢兢,怕那暮娘子再找麻煩。

然而並沒有。自早上言曉舟為暮晚搖送酒後,那暮娘子也沒有出來走動。除了院子裏多出來的這些侍女和衛士讓人心悸,家中並沒發生什麽事。

下午的時候,言石生跟學堂告了假,回來了家中。他已經請了數日假,一是家中貴客難說話,二是下雨天確實往來不便,他便幹脆在自家讀書,不去學堂了。

言石生回來後,聽家中人說那暮娘子並未再找他們說話,甚至連門都不見出,言石生也松口氣。

他想了想,覺得彼此不打擾,相安無事也挺好。

安撫了家中人一通,讓該練武的去練武,該讀書的去讀書,言石生自己也從帙袋中取出書來,準備攻讀。

他心中憂慮,想每年年底,州縣都會選出合格的學生送去長安,好參加下一年年初的考試,如此才有中進士的可能。

但是他已經連續考了三年,都沒有被州縣推舉去長安。今年第四年,不知是否可行……

言石生將雜念屏蔽,攤開卷軸,準備讀書。但是低頭時,發現這偏房光線不好,昏昏沉沉,看不清字。

言石生遲疑一下,還是沒舍得在大白天點燭火。他便卷起書卷,冒雨去外面廊下,找到一合適的地方讀書。

坐在廊下,聽著雨聲潺潺,言石生滿意地打開《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