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第3/4頁)

聶小乙早知道有人要來?年年心中微動,隱隱有了猜測,吩咐道:“服侍我起來吧。”

等到年年梳洗好,用好早膳,慢吞吞去了前堂,已經又過了半個時辰。郭夫人捏著帕子坐在堂下,滿面不安;郭燕娘則荊釵布裙,素面朝天地跪在太陽底下,大汗淋漓,嘴唇幹燥,已被烈日曬得搖搖欲墜,幾盡虛脫。

這樣的天氣,在太陽底下曝曬,委實是個酷刑。

見年年姍姍來遲,郭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又是愧疚,又是不安,雙膝跪下道:“郡主,妾身郭門李氏,帶這個不爭氣的賤人,特來向郡主請罪。”

年年神色淡淡,示意珍珠將她扶起:“夫人這是何意?我可當不起。”

郭夫人慚愧地道:“妾身教女無方,以致這個孽障膽大妄為,為一己私心,害了郡主終身,委實罪該萬死。”

果然是這件事。幕後黑手竟然是郭燕娘?

年年自去主位坐下,神色冷下:“是她收買的瑪瑙?”

郭夫人道:“是。”羞愧地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出來。

年年和孟葭合不來,郭燕娘包括孟葭其他一些好友看不慣年年已經很久。原本年年婚事不順,她們還稍稍意平,常常拿來取笑堂堂郡主嫁不出去。誰知不久前,段琢從京城來,鄭重其事向年年求親。

郎君如玉,世間無雙。臨川王世子,當今延平帝血脈最親的侄兒,這些身份已足夠耀眼,更勿論,段琢還生得姿容絕世,文韜武略,樣樣不凡。

看到段琢的第一眼,郭燕娘就淪陷了。

她怎麽甘心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娶她最討厭的福襄?怎麽甘心福襄以後繼續騎在她和孟葭的頭上作威作福?漸漸的,破壞年年和段琢親事的念頭在她腦中成型。

她打聽到瑪瑙家中的困境,湊了一百兩銀子,一對赤金鐲子,一對赤金寶石戒指誘惑瑪瑙,終於使得瑪瑙背叛了主人;又結交銀樺,讓銀樺做中人,幫她和瑪瑙、秋蘭姐妹聯系。

聶輕寒是她們精心選中的對象。被抓奸的另一方身份太低了,很可能被震怒的順寧郡王滅口;身份太高了,則便宜了福襄。聶輕寒正好,出身馬奴,出身夠低微,身上偏有舉人的功名,不是能夠隨意被打發的。

孟葭及笄那日,她們買通了廚房送食的小廝,在給聶輕寒送的晚膳中下了藥,又讓瑪瑙將醉酒的年年送去了聶輕寒住的客房。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年年和聶輕寒被當場抓奸,名聲全毀,和段琢的婚事雞飛蛋打,不得不火速嫁給了身份卑微的聶輕寒。

唯一麻煩的,瑪瑙被抓了起來。

但也不是太大的麻煩。郭燕娘早就和瑪瑙約定好,只要瑪瑙守口如瓶,她會代為照顧瑪瑙的家人。瑪瑙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一口咬定自己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成全年年。

後來,年年因瑪瑙遷怒她的家人,瑪瑙的家人又求上郭燕娘,威脅郭燕娘一定要幫忙。郭燕娘一來有把柄在她們手中,不敢不幫;二來直覺這是再次敗壞年年名聲的好時機,再出主意,讓他們一家老小找上年年。

只是沒想到,聶輕寒神通廣大,居然查出了她私下和瑪瑙的勾當,順藤摸瓜,拷問出了真相。

順寧郡王得知後震怒不已,直接將她的父親廣南衛指揮使郭定榮叫去,把瑪瑙母女的口供丟給他看。

郭定榮大驚失色,連夜將夫人李氏喊去,夫婦倆盤問了郭燕娘一夜,第二天一早,郭夫人就帶著郭燕娘上了年年的門。

郭夫人無地自容地道:“這孽障黑心爛肺,罪無可赦,全憑郡主處置。郡主要打要殺,皆是她罪有應得,妾身和夫君絕無二話。”

年年擡眼看向郭燕娘。

她穿了身粗布衣服,頭發散亂,臉色煞白,臉上滿是淚痕,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早已沒了昨日見到時的明麗嬌美,氣勢淩人。這會兒見年年看過來,她伏地哭道:“郡主,我知道錯了。求郡主饒我一次,我願做牛做馬,以贖此罪。”

態度轉得倒是快。年年被她逗笑了:“郭三姑娘,如果你我互換,你會饒我一次嗎?”

她和郭燕娘無冤無仇,僅僅因為看不順眼她,心慕段琢,嫉妒她和段琢的姻緣,對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毀了她的人生。這會兒居然還有臉求她,輕飄飄一句“我知道錯了”,就想求得她的原諒,憑什麽?

郭燕娘被堵得啞口無言:她犯的過錯實在太大,便是聖人也忍不得。何況,福襄郡主從來就不是個寬容的主。可如果就這麽認罰,她就徹底完了。不說別的,便是順寧郡王的震怒,他們一家都承受不來。

她不能認!

郭燕娘神情焦灼,眼珠轉動,驀地想起什麽,大聲道:“我可以將功贖罪。”

年年不置可否,無聊地撥弄著戴在腕上的金絲點翠孔雀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