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第5/6頁)

看見大荒以身撞鐘死國可矣的大相;看見東堂頭骨撞碎福壽膏永為朝臣第一的司空。

看見柳杏林柳咬咬二柳相攜;看見易人離厲笑安適一生;看見采桑在德語英語的爭奪中老神在在;看見蘇亞陳暮眷屬終成沈梅花矯情地嫁給了周八;看見邰世濤容榕隔閡漸解;看見景泰藍在盲女小映和青梅叮叮之間糾結;看見司空昱在山河迷霧乍去終得自由;看見周沅芷守著獨子永鎮湖州;看見沈夢沉從艷骨山丘之下撣撣衣袖,飄然遠去,如易銘一般,在那山海之外,域外之土,再建一國。

不,不是配角不配得到幸福,你看還有這許多故事在故事之外,彌補遺憾,延續著獨屬於他們的風采。

只是無需再多筆墨,瑣碎訴說。

這十年時光如流水過,我的人物們都已經長成,在各自的江山之上縱橫,從此鮮活了自己的人生。

而這十年裏我亦從青年轉向中年,四本書的述說裏,隱約亦可見自身變化與成長,我與故事同歷這風雨滄桑,哭過痛過不甘過寂寞過,以至於前不久和多年未聯系的舊友重逢,她聽我細說這十年,驚駭問我,如何你沒瘋?

雖有些誇張,亦可見負重,這負重於我字裏行間,隱約可見。而在山河的末期,那些情緒鋪天蓋地而來,我將一年前的故事構想鋪陳於筆端,看暴雨裏耀起雪亮的刀光,於雪亮的刀光裏看見紅蓮叢生的地獄,看見伴火飛舞的群鴉,看見虬結枝椏攀向天空的枯樹,看見崩塌的宮室和哀哭的人群,玉階盡頭鋪開一地的血與雪。

人生裏那些離開的人,錯過的事,誤會的孽,遲早都如長河奔騰而去,永不復追。

或許存在本就虛妄,得失不過隨緣,小兒女自天命中來,歸星河中去,走一遭愛恨悲歡,不過是數百年傳奇本裏一曲新詞。

正如那宮闕花草年年春發,不見梧桐,難棲鳳凰。

能留在這世上的,從來都只是,流轉不定的三千裏紅塵,和億萬年彌散星空的劫灰。

唯於存在當日,依舊星火不滅,能於黑暗中尋覓光,於光明處見魑魅魍魎,於無聲處聽驚雷,於驚雷中狂奔迎接暴雨,再在雨過天晴之後,為世間一切美好與不美好發聲。

那便夠了。

五、

最後說說下一本書。

山河的寫作過程,對我來說很痛苦,擱筆太久,尋找狀態花了太多時間,而過早賣出影視版權,和未來的騰訊重點項目計劃,無疑將這份壓力成倍增加。我一度對自己產生質疑,也一度對寫作產生抗拒,甚至一度想過放棄,想要草草結束。而到後期,全系收尾,千頭萬緒,人物眾多,高潮不斷,一個結局期我每日碼字一萬二以上,延續了一個多月,漫長、艱難、長期的高度腦力耗損和巨大情緒沖擊,對寫作者不能不說是一種極大的消耗乃至傷害。

一個人能有多少才華儲備,經得起這樣近乎透支的揮霍?這樣高強度的更新,多少人能保持不變的創作激情和新鮮思路?每日用盡所有時間寫作,作者們補充知識,提升自我的空間又在哪裏?

所以巨大的消耗之後,必要的休息和充電不可少。

所以我總是無法做到連續開文,哪怕明知休息會導致人氣流失。

畢竟一年多了,碼完字帶孩子,帶完孩子碼字,一天都沒休息過,著實也累得很。

山河還會有兩個番外吧,完結後休息一陣子送上。一個是大家從第一本書面世以來就一直在等待的四姐妹團聚,吃飯睡覺打甜甜番外;另一個,如之前所說,想寫給神將和側側。

想讓這一對苦了一輩子的情侶,還有機會重生,再續,一切從頭再來。

便當是一個新的故事,那一對美麗的人兒,在滿目瘡痍的山河裏再續前緣,莫如在一片新天地裏重煥光彩。

新書也已經有了想法,這對我很少見,我寫每一本都用盡全部靈感,很少會冒出關於新文的想法,唯獨這本,在山河末期便有了男女主,有了人設和走向,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推動,但是否會推動我真的打開電腦實現它——還要看緣分。

只是回看天定系列,也難免有許多扼腕和遺憾,便生出一個想法,作為一個甜文作者,還可以更甜一點。如果有下一本的話,想來不僅主角要幸福,盒飯也當節省幾個,CP更該多成幾對才是。

無論如何,從2011年千金笑第一個字開始,到2020年山河盛宴打上完結標記,近十年時光,屬於天定系列的漫長旅程終於完成。我也終於沒有食言或者爛尾,給自己和讀者留下遺憾。

感謝這一路的相伴。

感謝這漫長時光裏的彼此相知。

感謝所有為那些美妙人兒或哭或笑或震撼長留的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