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隨便兒VS曾祖母(第2/6頁)

太皇太後霍然擡頭,似乎好半晌都沒能理解他的話。

“信兒,你……你在說些什麽!”

“我在說母後藏在心底多年的野望和夙願,我在說我身為一個棋子和傀儡還沾沾自喜的無味的爭奪。”永王湊近太皇太後,輕聲道,“怎麽,母後,不對麽?”

太皇太後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倒抽了一口冷氣,連聲音都變了。

“信兒……誰對你這麽說的?誰蠱惑你的?誰!”

說到後來她聲音尖利,幾乎控制不住地在嘶喊。

永王冷笑一聲,往後退去,淡淡道:“今晚天京已經被我控制,明日朝會就會宣布陛下雲遊禪位。母後你放心,你想要的,不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總要讓你心心念念的唐家,和你一般萬萬年才好。”

太皇太後無力地向後倒去,永王並不看她,轉身向殿外行去,邊走邊道:“來人,將慈仁宮保護起來,從今日起,不許任何人打擾太後修行。”

殿外有雜沓腳步聲響,又有轟然應聲,太皇太後怔怔擡起頭,知道自己已經被兒子軟禁了。

隱約聽見外頭永王的聲音:“……從現在開始,太後說什麽,做什麽,也都不必報於我了。”

太皇太後猛地捂住了心口。

信兒……

他這是要軟禁她一輩子,到老,到死,都不打算和她相見了。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那麽想!

為什麽她苦心孤詣,忍辱負重,為了他和唐家周旋這許多年,好容易看見希望曙光的那一刻,他卻把自己那些籠絡蠱惑唐家的話當了真,因而負氣決裂,不顧一切毀了這局!

為什麽!

忍了等了那許多年,卻毀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到頭來她卻連怎麽毀卻的原因都不明白,太皇太後怔怔坐在地上,半晌嘔出一口黑血。

殿外雜沓腳步聲起,張嬤嬤一臉惶急地沖進來,後頭跟著那個小太監,太皇太後心頭煩惡,不想見人,猛地抓起身側的香盒便扔了出去,“出去,都出去!”

太皇太後素來慢聲細語,體態端嚴,從未有過這般瘋狂失態,張嬤嬤嚇得往後便退,一腳踩在隨便兒腳上,隨便兒一聲尖叫,與此同時香盒撞在隔扇門上一聲巨響,整個慈仁宮和隔壁香宮都似乎震了震。

張嬤嬤急忙拖著隨便兒往外走,隨便兒也不敢再呼痛,忽然腳步急響,一人沖了過來,一把攬住了隨便兒,道:“隨……李淵!”

卻是德妃。

她本來在香宮和慈仁宮相連的月洞門附近散步,卻忽然聽見隨便兒尖叫,大驚之下不顧一切奔來,此刻見隨便兒無恙,剛剛松一口氣,心中便咯噔一聲。

隨即她慢慢擡頭。

隔著半掩的門縫,正看見門縫裏,太皇太後坐在地上,半擡著頭,正死死地盯著她。

那雙黑中帶青的瞳仁裏漂浮著憎恨、絕望、痛苦和疑惑。

憎恨苦痛是她自己的,疑惑則是對德妃的,萬事不著心的德妃,什麽時候對一個小太監這麽上心?

籌謀了半生的人,遇事多想是本能,幾乎立刻她便放下自己的苦痛,麻木的眼珠子轉了轉,看了一眼德妃,眼底疑惑更濃,又去看隨便兒。

德妃看得心中一緊,下意識想攬緊懷中的孩子,但知道自己先前已經做錯了,此刻不能再錯,將懷中隨便兒一推,還在想用什麽理由,隨便兒卻忽然往她懷裏一紮,德妃一邊心中一痛,心想孩子受到驚嚇了,一邊又為難這時候紮入她懷中實為不智,卻聽隨便兒尖聲道:“娘娘!娘娘莫打我!我……我下次不敢偷了!”

德妃一怔,立即反應過來,原本她就是抓住隨便兒肩頭的,此刻十指尖尖,將隨便兒衣裳一拎,喝道:“還想抵賴!本宮尋了好久的那個鑲紅寶盤金絲香囊,那香氣本宮都聞見了!以為跑到慈仁宮來就能躲過嗎?走!本宮倒要搜搜你,看你這個老鼠到底藏了本宮多少東西!”說著拎著隨便兒便走。

並沒有人阻攔,她稍稍安心,卻沒看見張嬤嬤已經回了殿內,並在太後示意下,忽然端起了一盆水,道:“德妃娘娘!”

德妃回頭,張嬤嬤猛地一擡手,一盆水當頭對她澆下!

嘩啦一聲,德妃從頭到腳透濕,連帶隨便兒也濕了半身,這一下實在太突然,德妃和隨便兒都沒反應過來,張嬤嬤已經拿了張帕子沖了上來,擡手對德妃臉上一抹。

這段時間用黃油膏子故意塗出的發黃臉色被水沖掉帕子抹掉,露出底下雪白瑩潤的肌膚來。

太皇太後目光一凝。

她先前看德妃沖過來的時候,衣袖翻飛露出的手腕晶瑩如雪,心中便是一動。

抽了那許久福壽膏,量又特別大,應該枯瘦焦黃,哪裏還來的這般豐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