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刺史大人的新禮物(第4/4頁)

婦人做活時,墻頭細細碎碎的總有動靜,啪嗒一聲,砸進來一塊墻磚,婦人停了針線,手一揮,她那黑皮膚的大丫頭擱了掃帚,一膀子把墻磚又砸了回去,砰一聲隱約有人哎喲一聲,婦人罵:“插了旗都不曉得消停!”

黑暗的柴房裏,采桑將自己的衣裳在柴草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生怕文臻睡得不舒服,忍不住悄聲問:“小姐,我聽見您吩咐冷鶯去尋寡婦帶兒女的家庭,為什麽啊?”

“一來女人當家,適合咱們;二來,這世道,這貧窮鄉村,一個寡婦能帶著眾多孩兒活得好好的,必然有常人不能及之處,那麽總比尋常村夫值得拉關系。”

“那旗子又是什麽意思?不會是出賣咱們的暗號吧?”

“你見過當著人面打的暗號嗎?這就要說到為什麽寡婦能帶著眾多孩兒還能活得好好的問題了。”

“為什麽?”

文臻沒有回答,心中嘆息一聲,摸摸她的頭,“睡吧。”

采桑聽話地俯伏在她腳頭,沒有再說話。

月光淺淡地轉過窗欞。

院子裏響起婦人大聲的吐痰聲。

一個寡婦,能在這世道養活一大群子女,能靠什麽呢?

自然只能靠自己的身子。

插個旗子,便如那戒指的最初的含義一般,不過是告誡那些村野相好,今夜有事,切莫來擾罷了。

那院子裏的幾袋糧食,袋子顏色都不一,想必也是相好們幫她湊齊的吧。

這塵世掙紮不易,無分高尚與卑陋。

婦人回屋睡覺了,文臻正要睡,忽然坐起身,聽見了輕微的開門聲,她對外一看,是婦人的大女兒,黑皮膚大丫,輕手輕腳出門去。

過了一會,她回來了,背著一個人,神色惶急。

月光下那人偏著頭,額上滿是冷汗,文臻乍一見那張臉便禁不住心中一跳——實在是像燕綏。

她一看這張臉就別扭。

大丫將那少年背到屋檐下,拿了板子給他夾住斷了的腿,看那神情兩人很是熟悉。

兩人一邊裹傷一邊低低說話,大丫指了指柴房,大概是告訴了那少年來了什麽樣的客人,那少年問了幾句,忽然怔了怔,隨即大丫也問了幾句,漸漸明白了什麽,忽然一轉身,從窗台下拿了一把柴刀,就要往柴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