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官兵捉賊

文臻直起腰,回頭看燕綏。

燭火明亮,他在笑,但毫無戲謔之意。

他迎著她的目光,在等她的一個回答。

文臻有點恍惚地想,這是求婚嗎?

一個沒有鉆戒沒有鮮花沒有下跪沒有盛大儀式,只有一個疑似撞傻了腦袋的男人看似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

可她怎麽就心就忽然跳得這麽急了呢。

以前看那形容心跳的心如鹿撞什麽的,總覺得不過是文人的修辭誇張,然而今日她才知道,心真的是可以那樣跳的,如被重物撞擊,一下下跳得自己都能聽見,渾身血液都似乎湧上了頭頂,在腦海深處開出星花。

燦爛極致。

以前也覺得喜極而泣這個詞很矯情,可現在她心底依舊因為這幾個字熱潮一波波湧動,沖至眼眶底發熱。

對面燕綏還在笑看著她。

文臻正要張口,忽然聽見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敲門聲,隱約還有燈光晃動,似乎來了很多人。

這一下頓時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下意識起身,燕綏卻按住了她。

文臻眼眸一彎,本想回答,忽然一笑,低頭咬了燕綏嘴唇,道:“你問我我便要答?憑什麽呀。九十九件事做完再說咯。”

燕綏盯著她,哼一聲,將她唇角一扯,似乎有些不滿。

“再說,就咱們這速度,九十九件事做完,差不多也可以進棺材了。到時候還真是,你一只搖椅,我一只搖椅,老到哪兒都去不了,接個吻都擔心假牙會掉。”

“九十九件事,真想做完一天就夠了。不過……你是在暗示我浪費光陰親你太少嗎?”

文臻哈哈笑著逃竄開去,躲開了某人撈她腰的手。

此時外頭已經隱約有爭執之聲傳來,文臻停下,聽了聽,嘆口氣,道:“長川易家還真是一到晚上就作妖。”

害得她和燕綏都不方便出去作妖。

兩人走到廊下,看見門口又是一大堆人,一個意態驕矜的婆子正站在前方和這邊的嬤嬤說話,而在兩個婆子身後,便是各自的主人。段夫人面色平靜地看著對面,對面,一個華服麗人,卻在低頭剔指甲。

文臻聽了幾句爭執,對燕綏笑道:“還以為這輩子沒有機會看見狗血宅鬥,不想居然在長川易家見識到了。”

這麗人就是李石頭小紙條上說的,長川易家之前的女主人平雲夫人,易勒石這樣的身份,夫人分居,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畢竟後宅也有外交,院子裏沒個主事的女人不行。這麽多年來,段夫人不在,是這位出身戲班的寵妾主持內院中饋,交聯屬下官眷,年節四季安排聯誼,陪易勒石出席一些需要有女眷出席的場合,儼然就是易夫人。

如今真正的夫人回來了,雖然地位不低,卻脫節多年,隱然受制,十八部族也不如當年忠心,這位平雲夫人不管出於彰顯威風,打擊敵人,還是展示權威,都有必要來嘚瑟一趟。

門口喧鬧的起因便是平雲夫人假稱要進去拜見夫人,卻在門口就找借口要處罰段夫人身邊的嬤嬤,自然便引發了沖突,直到將段夫人逼了出來。

段夫人立在門口,這女子不管遭遇什麽,都氣定神閑,只微微擡著下巴,淡淡道:“平雲你既然想要拜見我,我已經出來了,也算是見過了。如此便請回吧。”

那位寵妾平雲夫人輕輕彈了彈指甲,這才擡起頭來,這女子姿態柔媚,容貌卻不是艷麗那一掛的,相反粉臉團團,肌膚瑩潤,體態也不清瘦,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豐腴,是一種成熟男子最為喜歡的柔曼豐潤。

她一開口聲音也低而柔,每個字眼都像帶個小鉤子,在春水碧波裏,一漾一漾。

“夫人這話就說差了。咱們多年來也沒什麽機會見面,哪有這樣便了事的道理。夫人多少年沒回來了?這府中一切都已經不熟悉了吧?您是不知道,平日裏這些奴才也十分刁鉆,爬高踩低的,我怕一不小心便怠慢了您,才特地匆匆趕來,夫人需要什麽,記得和我說,若遇見刁奴,也不要客氣,派人和我說一聲,立馬便整治了去……”

文臻聽她滔滔不絕,不禁笑了笑。

出身戲班就是出身戲班,多久的榮華生活都洗不去沉澱在骨子裏的傖俗,一朝得志,難免張揚。

這句句以女主人自居,挖苦諷刺嘲弄溜熟的橋段,大戶人家日日上演。但聽在文臻這樣的人耳朵裏,只覺得無聊,然後忽然便驚覺她之前在某些事上出現了誤區。

她之前一直覺得皇家危險,豪門難纏,不如嫁個普通人,平安過一生。

卻沒想過自己起點太高。一步入後宮,再一步入朝堂,一年內連升數級,擡頭見皇帝,低頭迎皇後,三公為師長,喝酒伴將帥,所見人物,都是頂級,所聽所聞,不是朝堂風雲就是家國大事,自身參與的,也都是涉及社稷民生的大事,每一件都可攪動全國風雲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