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你們都不配(第2/4頁)

文臻便起身洗漱準備接待,刷著這一夜以來的第四遍牙,心中頗有些感觸。

燕綏如今真是和從前不同了,昨晚的事他有理由生氣,也確實是生氣的,但卻一點也沒對著她。

昨晚他後來又起床了,她知道。

他出去了,先是尋著林飛白,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好像林飛白也怒了,墻頭嘩啦一聲響,剛才她還聽見侍女嘀咕,說是不是這天太冷,怎麽墻頭一排琉璃瓦全部凍裂了?

文臻笑了笑。

何止是表面裂了,如果掀開屋瓦來看,還能看見底下一層的瓦,說不定整個粉碎了呢。

段夫人院子的墻瓦碎了一大排,但當時燕綏的語氣居然還是平靜的。

林飛白低聲說了些什麽,大抵是復述當時發生的情況。

燕綏忽然低低笑了一聲。

那一聲笑,午夜隔墻聽來,依舊有種徹骨的冷。

文臻忽然就能感覺到,燕綏這是已經完全猜到發生過什麽了。

林飛白似乎也明白了,默然半晌,再開口語氣硬邦邦地:“我去殺了他。”

燕綏淡淡道:“用得著你?”

林飛白被嗆了一下,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轉身要走,但終於還是忍不住,道:“你……不要為難她。”

又一陣靜默,隨即燕綏失笑,“林侯,我很好奇,你是以什麽身份對我說這話?”

沒有回答。

文臻幾乎能想象到林飛白難堪又微怒的表情。

“還有。我說你配不上她,你最好早點明白自己是怎麽配不上的。”燕綏道,“我為難她什麽?她做錯了什麽?我是該怪她太善良還是怪她太謹慎?作為男人,女人受了侵犯,最好先怪自己不夠強大,讓她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步步謹慎,不得不再三思量,不敢去痛快嘗試,以至於錯失良機。”

半晌林飛白籲了一口長氣。似要吐出一腔的積郁。

“她心中只有我,這就夠了。其余的事,她願不願做,能不能做好,誰有資格苛責為難?覺得誰嗡嗡亂飛惹厭,自己動手就是,要女人來辦丟不丟人。”燕綏輕描淡寫地道,“你是平常人,你不能懂她,這世上能懂她的只有我,你們都不配。所以,走開點,我要去陪她困覺了。”

一陣靜默後,墻頭忽然響起碎裂之聲,隨即聲音不見。

大概是氣得掉頭就走的林飛白,終於沒控制得住腳下。

但更加冷靜聽著的文臻,卻在那之前,就一直聽見燕綏腳下那一整條的墻瓦,發生的細微震動粉碎之聲。

文臻覺得,如果接下來唐羨之和燕綏有正面剛的機會,大概碎的就不是這一排墻頭了。

那便碎吧。命運的碰撞裏,大家都要學會做最硬的那一個。

燕綏內心堅剛,卻一直對她柔軟相待。一直在學著設身處地地理解她,接納她的想法,哪怕其實不那麽認同,也會盡量從她的角度出發。

她何其有幸,從內心深處感激和珍惜。

而越是如此,她心底的緊迫感也越發激烈。

她起身,將身上的東西重新裝束了一遍,該塗的塗,該抹的抹,從頭到腳,武裝到指尖。哪怕這樣行動起來會有點累贅,也顧不得了。

她去外間見客。李石頭送來了幾樣小點心,今日段夫人這裏,其實已經被人軟禁,進出都有人檢查,美其名曰府中不寧,需要保護夫人。冠冕堂皇的理由下,能進這院子的人其實很少。

但李石頭很自然地進來了,只是身後跟著臉生的侍女。他送的糕點用料倒也普通,是當地著名的一種水塔糕,主料是面粉白糖豬油鵝油松子這些東西,做成塔狀,倒也香甜雪白,要說有什麽別致的,就是每塊糕的頂端都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櫻桃。

這個季節的櫻桃可謂難得,且那櫻桃圓潤閃亮,鮮紅如珊瑚珠,看著便引人食欲。

李石頭也沒多說,只笑道:“這糕倒也罷了。只是這櫻桃還算新鮮,我又略略經過腌制,口味頗有些特別,公子和夫人還請不吝品嘗。”

文臻便謝了,給了豐厚的賞錢,李石頭又謝賞,便小心翼翼告退。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流程,等他退出後,文臻目光便落在那櫻桃上。

剛取出小刀準備好好“品嘗”這特意指出的櫻桃,不妨易雲岑忽然撞了進來,興沖沖地道:“哎呀桃花姐姐,聽說李石頭給你們送點心來了?這個石頭廚子人雖然鈍了點,手藝可是真好,哇,這櫻桃好大,我嘗一個……”說著拈起一個櫻桃便想往嘴裏送。

一旁看書的燕綏頭也不擡,陰惻惻地道:“有毒。”

易雲岑頓住,看了櫻桃半晌,嘆口氣放下,道:“不想給我吃就明說唄,何必嚇人呢。”看了燕綏半晌,忽然靠過去,悄聲道,“聽我十七姐說昨天是你救了她,還給理刑長老順手搞了一場麻煩。聽說昨夜很是鬧了一場,傳燈長老手下死了兩個,理刑長老的刑堂險些被砸了。文哥哥,你很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