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你們都不配

文臻一僵。一瞬間心中無奈,第一次覺得找個多智近妖的男朋友實在很挑戰。

本來想慢慢委婉地說這件事的,雖說該有的信息交流要有,但畢竟難以啟齒,也怕刺激和傷害他,影響對長川的大計,繼而影響他的狀態。

男朋友太聰明怎麽破?

男朋友挑眉,黃銅鏡裏映出他如畫眉目,唇角一抹笑意微冷,卻又勾人。

“膽子很大啊。”他緩緩道,“在我派人殺他未果後,還跑到我的院子,找我的人,是不是順便還訴了衷腸?真當我拿他沒有辦法麽?”

他語氣平常,不見怒容,可空氣便似忽然緊窒。

文臻停下手,緩緩趴在他肩上,“對不住,我沒能殺他。”

燕綏反手抓住了她的指尖,湊到嘴邊輕輕一咬,斜眼看她:“舍不得?”

一般人斜眼會很難看,然而燕綏的眸子看過來,瞳色分明月清水白,微微斜挑的眼角如自帶陰影,一種不分性別的媚,文臻愛極這樣的眼神,心都開始砰砰地跳,忽然想起昨晚唐羨之也問過一模一樣的話,可當時她是什麽心情來著?

抵觸,沉郁,無奈,嘆惋……

便縱最初有過一霎心動,可給她快樂的,一直都只是面前這個人啊。

她搖搖頭,剛想回答,燕綏卻又笑起來,也搖頭道:“憑他?”

文臻也笑了,貼著他的頰側,噓他道:“你這無與倫比的自信和霸道,還真是讓人討厭呢……”

燕綏笑,“那我願天下人都討厭我,只除了你。”頓了頓道,“不殺他是對的。哪怕他受了傷呢,但他敢來,就絕不可能沒有後手。你貿然動作,只會置自己於險地。你記住,殺他的事不用你來做,你男人遲早結果了他。不過你萬萬不許有那種欠他一命的想法,你不欠他的,從來都不,當初火山那事他只是借機死遁,便縱救了你,昌平擄你便已經抵消,更不要說他還屢次對你下手。你昨晚沒動手,只有他欠你情分的道理,明白嗎?”

文臻懶懶嗯了一聲。

她不想再欠唐羨之的,也不想讓唐羨之欠她的,撕得越幹凈越好。昨晚沒動手,一來如燕綏所說,她也擔心唐羨之有後手;二來,當時那個情形,唐羨之近在咫尺,她又不知道唐羨之受傷,只覺得他真要想做什麽,還在屋裏的林飛白和燕綏絕對來不及救她。

她沒感覺到唐羨之的殺氣和敵意,便想先穩住他。

結果唐羨之是沒敵意,卻不知是不是傷後心緒浮動,攜了一懷不合時宜的情意而來。

她對著他高度緊張,以至於彈石子成了機械動作,以至於因為揣測落在肩上那一點液體是什麽,而被他所趁。

她並不後悔沒有切下他的手腕,卻有點懊惱不知道唐羨之受傷。

不然本不必太過謹慎,可以試著擒下唐羨之的。

但此刻這淡淡懊惱也化去,眼前人是可心的人,平日裏醋液如毒汁嗖嗖四濺,卻能在這樣的時刻懂她愛她包容她。

他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珍重自己和他。

“我喜歡的小蛋糕,可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軟包兒。”燕綏在鏡中對著她一笑,“不過你不喜歡殺人,就不用管這些。你只保護好自己便好,其余的事,我來。”

文臻用下巴輕輕地敲他的鎖骨以示應答,想了一會兒又笑:“我還以為你要大吃飛醋,怒不可遏,把這屋子都砸了以示不滿呢。”

“是啊,你怎麽知道?”燕綏忽然一拉她的手,文臻的身子頓時飛了起來,半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翻落在他懷裏,燕綏又順手一拋,將她拋到床上,在文臻的尖聲大笑裏,撲上身去,笑道,“所以我要大鬧特鬧,把這醋大吃特吃,從先吃你開始……”

一室笑鬧,晨曦的清光耀亮潔白的窗紙。

靜室內段夫人放下書卷,聽著那邊的動靜,微微笑起,半晌,嘆道:“少年夫妻……”

她眼神微微悵然,微微牽念,似乎想起某些沉澱在久遠歲月裏的同樣美好的曾經……

另一邊的屋子裏易雲岑悉悉索索地在玩他那個人偶版套娃,一層層地往裏塞著什麽,聽到那邊笑鬧,這沒心沒肺的少年忽然停下手,悵然地嘆口氣。

一邊屋頂上,易秀鼎盤腿坐著,嚼著一根苦辛,她坐的這方屋頂,已經看不見燕綏文臻的屋子,但不小的動靜依舊傳入耳中。

她沒有睜眼,也沒有動作,像忽然被套上一個雪做的面具,將所有的心思都壓在那冰冷之底。

……

屋子裏文臻和燕綏笑鬧了一陣便睡了。早上醒來便有侍女過來,說是李廚子感謝上次姑娘的賞賜,特地送來了一些點心。

李廚子便是李石頭,上次文臻和他揭露了韓府和劉廚子辜負他的事情,想必這兩天他越想越明白,這便來找文臻了。